晚上,陈常山没回家吃饭,就在县公安局吃了晚饭,吃完饭,陈常山接到孙元茂的电话,孙元茂,夏元安还有牛大远,已经商讨出事情的处理结果。
本来夏元安考虑到丁长远是陈常山的岳父,事情也没有造成实质后果,要对涉事人员都以批评教育为主。
孙元茂还没表态,牛大远先表示反对,认为这件事虽然没有造成实质后果,但动机是破坏全县的经济发展,性质很恶劣,所有涉事人员依法依规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最终在牛大远强烈要求下,夏元安和孙元茂都同意他的意见。
明天上午,县里还要召开专题会议,通报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最后孙元茂还向陈常山转达夏元安的话,陈常山不要因为这件事有任何顾虑,在引入万悦城的事上,该怎么工作继续怎么工作,县委县政府依旧相信他,对他工作中遇到的任何困难,县里都会予以帮助解决。
明天的专题会议,陈常山可以不参加。
挂掉电话,陈常山看向对面的于东。
于东道,“牛大远主动提出必须严肃处理,这是想撇清关系,丢卒保帅。”
陈常山应声是,“每次都是牛大远在背后搞鬼,但每次都不能直捣帅府,牛大远总能想办法把自己撇出去。
人们都说牛大远越来越妖,这话一点不假。”
于东笑笑,“我们警察破案都是从外围摸排开始,一步步靠近真相,最后抓到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这是破获每一个案件的必然过程。
放到圈子里的斗争也一样,案件不可能一次侦破,斗争也不可能一步到位,总有一个必然的过程。
通过对手外围的逐渐消弱,通过你的不断强大,总有一天你会攻入帅府。
我敢肯定通过这次的事,项目组市调肯定不会再受到干扰,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于东拿起笔,在纸上大大画了一个对钩。
陈常山点点头,“于局,每次和你聊天,我都感觉受益匪浅。”
于东一笑,“话说给明白人才有用,常山,你就是那个明白人。”
陈常山也笑笑。
天色已暗,陈常山起身告辞,于东把陈常山送到门前, “常山,我其实也一直在等孙元茂的电话,按我的本意,只要夏书记那稍有松口,今晚我就可以让你把你岳父带回去。
这样你回了家也好交代。
可现在这个情况,他得在里边待几天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的。”
陈常山点点头,“谢谢于局。”
于东道,“不用谢,你想去见见他吗?”
陈常山沉默片刻,“不见了,这个时候,见了面,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于局,我岳父爱抽烟,麻烦。”
于东打断陈常山的话,“我已经安排了,等明天的会开完,最对三五天,他肯定出去。
你回去和妻子,岳母好好谈。”
于东一直把陈常山送到楼下车上,看着陈常山开出院门,于东不禁一声轻叹,想做点事太难了。
陈常山的车开出县公安局,街上已亮起灯火,陈常山看着道路两边不断掠过的灯火,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他当初不当这个副县长,就待在花田乡,或者当了副县长也随遇而安,不主动提出引入万悦城,迎合了柳吉元,牛大远他们。
今天的事应该就不会发生。
可是那样,自己这个副县长能当心安吗?
陈常山立刻给了自己答案,安不了。
雨薇,希望你能理解我呀,在咱爸的事上,我真是尽了最大努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陈常山重重一拍方向盘,车加速向前。
快到自家小区门口,手机响了,是秦山的电话。
陈常山立刻接起电话,“秦总,你好,我不在家,在外边,你现在有事和我谈。
方便,我一会儿就过去。”
电话挂了,陈常山看眼近在咫尺的小区大门,车擦门而过,很快到了文化宫旧址。
围挡的门已打开,陈常山直接把车开进旧址,车一停下,万玉明和王乐迎过来,“陈县长,您来了。”
陈常山下了车,“秦总呢?”
王乐往前一指,“秦总在那边。”
陈常山顺着王乐所指看去,秦山正站在旧址深处。
陈常山独自走向秦山。
秦山看到陈常山过来,伸手迎上前,“不好意思,都这个点了,还把陈县长请过来,打扰陈县长休息。”
陈常山握握秦山的手,笑道,“秦总气了,那天在会上,我就表态了,涉及市调的事,我是随叫随到,秦总这个点儿还在工作,我哪能躺在家里休息。”
秦山也笑了,“我就欣赏陈县长这种务实的态度,我们项目组虽然到田海才两天,但对田海的印象已经非常好。
目前市调的数据也不错。
田海的领导很有眼光,在这个建万悦城,一城跨两地,还能辐射到周边的市县。
田海的旅游经济搞得也好,这才初夏就来了很多外地游,到了旺季一定是游不断。
这就保证了万悦城基本的流量。
眼见为实,以后那种偏听偏信的错误,我是不能再犯了。”
秦山摆摆手。
陈常山看着他,秦山说的都是好话,这是好事,但秦山这个时间点请他过来,肯定不是为仅说这些。
果然秦山话锋一转,“陈县长,我刚才讲的都是看到田海好的一面,现在我想讲讲不好的,可以吗?”
陈常山笑应当然可以。
秦山也笑笑,“陈县长,你们县领导班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万悦城落地田海吧?
有人是不希望的,对吧?”
秦山直视陈常山。
陈常山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对。”
秦山又笑笑,“谢谢陈县长的坦然回答,我认为反对的人权力还不小,应该在县里有足够的话语权。
否则欢迎宴上不会出那种事。
今天下午还有人要在这里生事,影响市调进程,陈县长都不得不赶过来,现在生事的人应该在公安局吧?”
秦山犀利的目光丝毫未减,两道抬头纹像刀刻在额头上。
陈常山不禁想起来田海的路上,秦山与他的对话,这个秦山真是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