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井张氏听见了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远去了。
从步伐的幅度,她能听得出来,走的是她井家的大少奶奶。
“啊呸!”
井张氏在心里不停的咒骂,她井家竟然会出这样的一个荡妇。
可怜了他的大儿子,死了都不安生,还要受此奇耻大辱。
井张氏听见脚步声,初步断定,邱强还没走。
两个人是不会一起回去的。
这条路也可以上茅房,两个人分开走,即便碰上人,也有开脱的借口。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
不把两个人按在一起,扑空捉影的怀疑是没有用的。
邱强那么奸诈,井张氏能想到的,他肯定也会想的到。
井张氏扣在柳条筐下面,抬不起头来,脖子早就酸了。
但是她强忍着,还是一动不敢动。
终于,邱强的脚步声也远去了。
井张氏把扣在头上的柳条筐拿掉,全身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又累又怕,好像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一样。
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疲软。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井张氏坐在地上,后背靠在柴房的墙上,如果后背没有依靠,此时她估计自己就是一堆烂泥。
她张开嘴巴,大口地呼吸着,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氧气都吸进身体里。
随着每一次深呼吸,夜晚清凉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肺部,带来一种清新而舒适的感觉。
井张氏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原本紧绷的肌肉也慢慢舒缓开来。
她感到自己出窍的魂魄重新归位,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看来两个人的奸情由来已久了。
这件事早就有人知道了!
那个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人到底是谁呢?
三少奶奶?
不对,三少奶奶要比这个人影高挑,二少奶奶就更不可能了,这人的身形要比她轻盈多了。
黑夜中,只能把身形看个大概,至于男女都看不清楚。
井张氏把住在井家大院的所有人,包括长工,都过了一遍筛子,也没有确定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春妮。
在她的心里,春妮还是个孩子,比井茉还要小的孩子,她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的。
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心眼。
春妮平时不声不响的,即便皮鞭抽到身上,都不会为自己辩驳一句。
井张氏一直觉得,那个小丫头憨憨的。
其实她不知道,春妮是吃了几次亏以后,才把她的伶俐藏了起来。
要不是她善于藏拙,大少奶奶早就不放过她了。
井张氏坐在地上,足足缓了半个小时之久,才感觉腿上逐渐有了力气。
她扶着墙,站了起来,步履蹒跚的往前院走去。
正因为她坐在地上缓了半个小时,才有幸躲过了邱强的暗中观察。
井张氏走回屋里,心中还在后怕。
井茉依然缩在被子里发抖。
奶奶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早就吓坏了。但又不敢出去寻找。
只能胆战心惊的等待。
奶奶总算是回来了。
看见井张氏一张苍白的脸,井茉胆怯的问了一句“奶奶,您没事吧?”
井张氏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睡吧,刚才是奶奶看花眼了,外面什么都没有!”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井茉的头发,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悲凉。
可怜的孩子,不到十岁就死了爹,娘还是这个样子。
井茉是井家大院的第一个孩子,又乖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