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井家还是龙家,甚至是小门小户的人家,端碗盛饭这种活,都是女人干的。
男人就不可能伸手,有失体面。
龙五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筷子,回头问井连海“姐夫,你不来一碗?”
井连海一边打哈欠一边说你自己吃吧,我就不陪你了,你来的时候,我才刚下桌。你先垫吧垫吧,中午咱再好好喝点!”
龙五虽然是,却是个晚辈,而且现在是早上,就算要好好招待,也要放在中午或者晚上。
所以井连海有垫吧垫吧一说。
再说,龙五刚到,吃面也显得足够重视。
上车饺子下车面。
别觉得一碗面条不起眼,白面金贵着呢,就算是地主家,也是招待贵的。
三少奶奶也给春妮盛了一碗,当然是汤多面条少。
雪梅是当着老太太的面舀的面粉,一个人能吃多少,谁的心里都有数,不能太离谱。
家里的白面都锁在老太太的箱子里,除了逢年过节,包顿饺子。
平时是不吃的。
来人的时候,井张氏也是看人下菜碟,给吃什么,都要她做主。
所以,想让春妮吃点,只能多放点水了。
虽然是浓浓的一碗面条汤,里面只有零星的数根面条,已经足够让春妮惊喜了。
她的脸上带着一半惊喜,一半害羞,把碗接过来,用双手捧着,走到八仙桌旁边,把碗放上去。
然后用后背对着几个人,喝了一口面条汤。
咸香可口,还带着淡淡的葱花味。
要不是太烫,春妮觉得自己三口两口就能喝完。
井连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精打采的和小舅子唠些家常。
龙雪梅忙着收拾东西,井馥跑来跑去的给母亲帮忙。
当着井连海的面,龙雪梅很沉默,只有和五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有说不完的话。
井连海要是知道,成亲这么多年,他的这个老婆依旧把他当做外人一样,不知道心里做何感想。
龙五一边吃饭,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井连海。
瘦骨嶙峋,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明明正值壮年,却没有一点该有的精气神。
而且眼窝沉陷,眼眶子鹊青,活脱脱一副大烟鬼的模样。
龙五手一抖,刚夹起来的一筷子面条又滑回了碗里。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万一自己的姐夫真的抽大烟,姐姐的下半辈子,不就毁了吗?
龙五越想越害怕,连碗里的面条都吃不出香味了。
再看井连海,也是越看越像大烟鬼了。
“姐夫,马喂饱了没,要是喂饱了,吃过饭,我们几个人就要走了,务必赶在天黑之前到家,道上不太平。”
本来昨天晚上,奶奶的意思至少也要来哥两个,路上有个照应。
但龙五觉得,没有那个必要,附近的绺子不会打劫乡邻。
尤其是龙家,爷七个都太讷,就是土匪也不敢随意招惹。
没必要小题大做,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但回去要带着姐姐的和外甥女,还是小心点好。
左右不过六七十里的路程。
“住一宿,明天再走吧!”
其实,井连海也希望龙五赶紧走,越快越好。
龙五的两只眼睛跟鹰隼一样,在他身上扫一眼,他就觉得心里哆嗦一下。
但表面上的套还是要有的。
“不嘛!我今天就要去姥姥家!”
井馥盼着舅舅来,已经盼了几天了,好不容易盼来了,自然是恨不得马上就到姥姥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