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的丧礼如期举行后,宁王抽空来了高家。

    他对高策道:“我岳父出的事情突然,我不能如期迎娶敏敏了。”

    “你要是不放心,现在送敏敏到我府上也行,只等她生下孩子,不论是男是女,我都为她请封侧妃,绝不会亏待她。”

    高策嘴角抽搐,心里已经不大愿意了。

    不是宁王诚意不够,而是魏国公死得突然,吓到他了。

    就在这时,高敏推门而入。

    “爹,不用考虑了,我愿意现在就入宁王府。”

    她说着,看向宁王:“只要王爷心里有我的位置,我早晚都能熬出头的。”

    高策眼前一黑,他现在不需要女儿做这颗棋子了。

    因为他自己都想跑路。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快出去。”

    高敏蹙眉,认真道:“我怎么不懂?王爷的岳父刚死,宁王府不能马上办喜事。”

    “但王爷该给我的,迟早会给我。”

    “是不是这样?”

    宁王和煦地笑,露出一派温柔缱绻。

    “对,就是这样。”

    高敏顿时心花怒放:“爹,王爷都承诺了,那我就要跟他走。”

    高策气笑了,终于理解夫人那郁闷的心情,这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也罢。

    眼下不宜和宁王翻脸。

    高策道:“既如此,你回房去收拾收拾。”

    “我看看最近的良辰吉日,再派人把你送去。”

    宁王道:“不用看了,三日后就是好日子,到时候我派人来接敏敏。”

    高敏喜形于色。

    高策见状,点了点头道:“也好。”

    高敏的终身大事就这样三言两语敲定了。

    但在高策心里,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做好舍弃女儿的准备。

    四月二十六日,高敏被一顶小轿接到了宁王府。

    这意味着高策和宁王的联盟正式达成。

    也就在这一日,刚刚继承魏国公爵位的崔宝,驾车在南街上横冲直撞的。他爹死在南街上,是因为惊马。

    他驾车驶到此处,突生戾气,赶下车夫不说,还用马鞭大肆抽马。

    马儿疼痛,狂躁地往前冲去。

    突然,路边一孩子躲避不及,眼睁睁就要被马蹄踏过。

    这时崔宝才心生悔意,一把拉住缰绳,嘴里喊道:“快闪开!”

    可惜那孩子早已被吓傻,哭着不动。

    大人也没有察觉,危机就在眼前。

    崔宝眼眸欲裂,身体早已僵硬不已。

    千金一发之际。

    一条横空抽出的长鞭,直接打在马眼上。

    马瞬间被打瞎一只左眼,下意识往右边转道,结果却撞在一家商铺的门口。

    马车侧翻,上面的崔宝摔了下来,结结实实砸破了头。

    后面赶来的侍卫连忙将他扶起,并怒吼道:“是谁胆敢阻拦魏国公府的马车?”

    一红衣少女出现,将那孩子抱离街道边,径直走过去道:“是我!”

    此时崔宝撞得头昏眼花,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淌。

    因为心虚,他没有开口。

    反到是他身边的护卫不依不饶道:“小姑娘,你好大的胆子。”

    “这位是我们魏国公,你伤了他,还伤了马,你的命是不想要了吗?”

    那少女鞭子猛然挥出,“啪”的一声,落地响震四周。

    只听她轻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受祖庇荫,享得爵位。”

    “只是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天子脚下,乾坤朗朗,你家的马车险些撞出人命,我出手救助,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想要讹我?”

    “你……”那侍卫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狠角色。

    再定睛一看,这姑娘头上戴的首饰有些异域风情,并非京城的金钗头花,而她身上的穿的衣裙,也并非姑娘们常川的袄裙,而是一种干练的窄袖长裙。

    那侍卫怒道:“你并非京城人士?”

    只听口音,官话讲得到好,一时也无法分辨是哪里的?

    姑娘收回鞭子道:“你管我是哪里的?总之是你们不对我才出手教训的。”

    “不服?好啊,我们去官府分辨分辨!”

    那侍卫气急,怒声道:“分辨就分辨,你跟我们走!”

    说着就要动手。

    小姑娘朝崔宝看去,不悦道:“你的狗咬人,你要不要管?”

    “不要管的话,休怪我不气了!”

    那侍卫一听,直接伸手去抓人。

    小姑娘鞭子一抽,当场便是一声惨叫!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

    一道是崔宝的。

    另外一道,是赶来的叶鹏飞。

    他轻声哄道:“小祖宗,我才跟你娘去买东西,一眨眼你就跑了?”

    少女闻言,娇笑道:“鹏飞舅舅,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是仗着有权有势,竟然当街欺负幼童。”

    “若非我出手及时,那孩子已经没命了。”

    “可他们不仅不感激我,反而还要抓我去见官。”

    “这是什么道理嘛?我不服!”

    崔宝是认识叶鹏飞的,连忙道:“叶指挥使,你回京了?”

    “不知这位是?”

    叶鹏飞不知魏国公已死,抱拳道:“让世子受惊了,这位是大将军的女儿,荣宁县主,也是太夫人唯一的外孙女。”

    说到太夫人几个字,崔家护卫的脸色都变了,一个个瞬间缩了回去,不敢冒头。

    崔宝苦笑道:“你不用叫我世子了,我爹已经离世了。”

    “荣宁县主教训得对,刚刚是我做得不好。”

    “我爹前些日子就是在这条街上丧命的,我一时冲动……”

    “对不起,是我的错,还请荣宁县主原谅。”

    萧璟雯抱着手臂,淡淡道:“看你还算知道好坏,我懒得计较了。”

    “鹏飞舅舅,我们快走吧,我等不及要见外祖母了。”

    叶鹏飞跟崔宝告辞。

    萧璟雯又回过头来,认真道:“你的马是我伤的,可不许去找我外祖母的麻烦。”

    “我叫萧璟雯,你若不服,尽管来找我。”

    崔宝汗颜,连忙道:“不敢,不敢,今日多谢县主出手,才免于祸事。”

    萧璟雯轻嗤一声,跟着叶鹏飞走了。

    崔宝见状,出了一口浊气。

    护卫提醒道:“国公爷,你的额头还在流血,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包扎吧。”

    崔宝点了点头,摸着伤口却泛起了狐疑。

    今日他的马很快,同样拉起缰绳,突然摔倒……

    可那一刻,重重撞击时,他分明还很清醒,是爬起来了,才知道流血的。

    怎么父亲却……一撞就死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

    崔宝仔细想着,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