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成堆了?”

    “不是!”

    壮汉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应该咋说。”

    碰着一个往下拽木头的爬山虎,这玩意儿就是低配版的履带坦克。

    赶紧把车叫停,原地调头,带着唐河他们轰隆隆地往林子里头开。

    这黑松林里阴沉沉的,也亏得人多,喊着号子干活,人气升腾的,要是人少了,指不定吓瘫几个呢。

    人气这东西很奇妙,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又是事实存在的。

    比如一个房子,如果有人住有人气的话,屋里的东西用上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房子都不用修,也能住上多少年,甚至百年都有可能。

    如果空置没人气的话,要不了多少年,屋子里的东西就会风化,会腐坏,甚至房子都会倒塌。

    就好像人的气息,能把这些东西都撑住一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请科学家出来解释一下。

    爬山虎一直爬到了采伐的尽头,几十号人聚在一块抽着烟,谁都不吭声。

    但是精壮的男人凑在一块,那股子人气,连老虎都不敢靠前。

    而且在山里有个说法,要是遇着什么不明白的事儿,不要急不要慌,停下来,抽根烟就好了。

    在城里也有这个说法,家里如果有不足月的孩子,晚上回家的时候,进门前点根烟,开门时再跺跺脚,不跟脏东西。

    这种情况,在电梯里抽烟,一般邻居啥的也都能理解。

    也不知道这烟,倒底能顶得住啥事儿。

    唐河他们跳下爬山虎的时候,那些聚在一起的男人们赶紧起来,顿时有一种人气轰地一下就起来了,阴沉的老松林里都亮堂起来的感觉。

    唐河他们一来,所有人都有主心骨了。

    林文镇谁不知道唐河才是第一大仙儿啊。

    据说,他追杀一只黄大仙儿,一直杀到老常太太家里头,就在那供桌前,把黄皮子撕成了碎片,震得方圆千里的仙儿啊悲王啊啥的,哭嚎的三天。

    追杀这事儿有,脑袋扯下来也有,那是在院子里。

    什么哭嚎啥的,反正唐河没听着。

    谣言再这么传下去,唐河也就离飞升不远了。

    反正现然唐河一来,这些人的胆子立马就壮了起来,一起跟着唐河给他指路,然后围过去看热闹。

    甭管你是啥精啥怪的,碰着我们唐河,那就是桌上的一道菜。

    这些人巴不得唐河能展现点啥神奇的能力,跟那些精啊怪啊啥的轰轰地打上一场。

    往后半辈子,酒桌上吹牛逼的素材就有了。

    唐河走到那个大雪堆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条狗拧着腚的往后退。

    就连大黑这头虎抄抄的,敢跟老虎搂正面的虎狗,都歪着脸退到了唐河的身后。

    杜立秋这大虎逼也真哼哼,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一个两米多高的大雪堆,其中的一半,被一棵倒下来的大黑松的树干砸飞了一半。

    雪堆中,是密密麻麻的通道,一只只耗子盘踞在其中,形成了金字塔状。

    如果只是耗子也就罢了,大兴安岭这边虽说啥玩意儿长得都大,但是耗子这种小东西一般长得小。

    特别是山里的田鼠,长得小巧玲珑的透着可爱劲儿。

    但是,眼前几乎上百只耗子,几乎个个都有巴掌那么大,盘着盘子趴在自己的窝里,还有睁着眼睛的,眼珠子通红。

    最上边,是一只拳头那么大的耗子,仰着身子,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

    只不过这些耗子,都已经冻得梆硬了。

    唐河掏出来一只,剁成两截,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些耗子,在这个奇怪的雪窝子里头,活生生饿死的。

    这不可能,耗子什么都吃,吃草吃种子吃人,松林里别的动物没有,但是耗子的粮食是绝对不缺的。

    怎么可能饿死呢,难道吃人吃顺口了,所以不再吃别的东西了。

    耗子群居,是有社会组织和秩序的。

    但是在这么一个雪窝子里头,君王大臣近卫这么一排队。

    还长这么大的个头,这可就让人头皮发麻了。

    “把这玩意儿囫囵个地搬回去,小鬼子还不乐疯了,不特么多投个几百万美刀,这东西他们碰都别想碰。”唐河忍不住乐呵呵地说。

    杜立秋哼了一声:“这是好东西,哪能便宜了小鬼子。”

    “好东西个屁,吃过人肉邪性的山耗子……”

    “那行,必须得给小鬼子。”杜立秋立马改口。

    只是这东西怎么搬回去让人头疼。

    这雪窝子虽说雪压得实,但是要整体搬动的话,走一半就能散架子。

    唐河把这事儿一说,众人还挺失望,没看到唐河打耗子精,没看到血流成河啊。

    不过,在大兴安岭最冷的时候,要囫囵个地挪个雪坨子还不容易吗。

    大家把带来的水壶凑了凑,然后含上一大口水,噗地一下喷出去。

    大家轮翻来,喷得漫天水雾。

    至于会不会有口臭啥的,那是小鬼子才操心的事情。

    水壶里的水喷完了,在旁边架上火,扫开浮雪,下面是一层层的冰晶状的雪。

    要入口的东西当然要挑一挑嘛,这个很有趣。

    这些雪像年轮一样,每下一次雪,都会形成比较明显的断层。

    某一次雪下得大,雪层就厚,这一层的雪,晶白如玉一般,放到壶里烧化了,水清澈得没有一丝杂志。

    也不知道喷了多少水,硬生生地把这个两米多高的雪堆喷成了一个大冰索子。

    因为水质好啊,冻成了冰晶面,像玻璃一样把那些耗子完完整整地封到里头了,稍稍一打磨,比玻璃还透亮呢。

    两三米长的大肚子锯横过来,大家伙一起使劲儿,次次拉拉地,像锯木头一样,把这大冰索子齐根锯下来。

    一个一米宽,两米高,外层裹冰的大雪坨子就锯了下来。

    唐河抹了抹冰面,看着里面的大耗子,忍不住感叹了一下自然的神奇。

    特别是居于最上首,仰坐状的大耗子,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唐河正看得仔细呢,发现那只君王之鼠,突然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眼珠子,直勾勾地跟他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