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咱们唐门的规矩了?不该你问的东西不要乱问。”
高英才先呵斥了一声自己的徒弟。
然后面色一沉,情绪有些低落,继续说道:“如果这一次我回不来,小梅就要交给你照顾了,你帮师父把她养大成人。”
怀里抱着女儿,心中有万分不舍。
小女孩儿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情绪,虽然她还说不清道不明,但也用两只小手紧紧的搂着爹爹的脖子,不肯撒开。
“师父,您这说的什么话?这一次咱们派出去的全都是精英,这么多人,哪还会有什么危险?”
“唉……”
“你从小就在唐门长大……你见过咱们唐门为了哪次任务能摆出这样的阵仗?”
张旺也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情绪都非常的低落。
高英才很奇怪,除了当年学成之后第一次出师做任务,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忐忑的感觉。
而即便是当年第一次,忐忑之余也多了一些期待,十年磨一剑,就等着利剑出鞘,年轻人跃跃欲试。
可是这一次,他的心里却多少存在着一些抗拒。
他早已经是唐门宗师级别的人物了。
他的天赋很高,除了唐门最顶尖的奥义之外,无论是幻身障,御物,隐线,竹叶青等多种唐门的刺杀手段他全都已经炉火纯青。
也因为自己出任务的经验丰富,手上的人命也多,早已经失去了许多普通的感情。
充斥于内心的往往只有麻木。
按理来说,像这一次是为国效力,和以往单纯的做生意不同。
他应该更加的跃跃欲试,更加的感受到这其中的意义。
但是他的心中却有着抗拒。
因为他有了牵挂。
前些年的时候,他可比现在还要阴沉的多,不仅仅是黑眼圈深陷,一张脸也是麻木不仁,成死人的灰败色。
让人看见了就害怕,哪怕是唐门中的人,也未必人人都敢接近。
如今脸上的一些红润都是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孩子带来的。
有了这个孩子之后,他在出任务,也从来没有什么胡思乱想。
因为那些任务对于已经成为刺宗师的自己来说都是手到擒来。
没有危险,自然没有过多的情绪,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这么大的阵仗真的把他吓到了。
哪怕听老门长的描述,这其中没有太多的危险,但他仍然感到害怕。
他怕自己回不来,他怕自己没有机会再看着女儿长大成人了。
可是他又不得不去。
身为一名刺宗师,自然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见惯了生死,才知道什么是生死。
他的心已经黑了,自然也能了解那些心黑的人。
就比如那些倭寇。
近百年来,番邦入侵,不知道留下了多少血债?
而近几十年,尤其以倭寇最为嚣张。
而且最为野心勃勃。
他们如今4处渗透,安插间谍,甚至破坏风水龙脉。
无一不是要绝根之举。
所谋甚大。
然而如今的朝廷仍然浑浑噩噩,自相残杀。
未能有人振臂一呼,团结一致。
眼瞧着就这样被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削弱。
凡是有识之士谁的心里又能不着急?
幸好如今有茅山,龙虎山等门派终于振臂一呼。
即便这战场只持续于江湖之间,那也仍然是一个壮举。
也是救国之举。
自己若是不去,以后又有何面目面对自己的女儿和徒弟?
若是人人都想偏安,致使倭寇日渐做大,到那时国将不国,自己的女儿就算长大了又哪里还有自己的家乡?
为了让女儿能够幸福的生活,能够平安的长大,能够不沦为亡国之人,高英才哪怕心中不舍,也必须一往无前。
……
而在此时的陆家,已经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各门各派的弟子,超乎想象的数量已经齐聚于此。
而且这还没有来完,就已经有了两百来号人。
没有想象中的因为担心牺牲门派闭门自守,不肯掺和这件事儿。
有这种想法的人肯定不少,但奈何诱惑更大。
加入这个镖局之中好处太多。
最直观的就是两件效果极佳的法器。
有些门派真是穷疯了,为了薅羊毛,把一窝老弱病残都送了过来。
口口声声要为国效力,但是看到老的小的走路喘气儿都费劲,那残的两条胳膊都没了,又怎么能把他们送到流血牺牲的战场上?
这纯粹是过来薅羊毛的。
要是运气好加入了镖局,也不用上前线杀敌,在后面做做后勤,甚至什么都不用干,一个人白捡两件法器。
来一个就是两件,来五六个那就是十几件。
整个门派直接起飞。
最后让人不得不组织人手进行审核。
有左门主,石坚,以及陆宣带着一群人进行登记造册,同时剔除不合格的人。
要的是精锐,实力差的,就算是有报国之心那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即便进行了严格的审核,但是在报国与物质奖励双重刺激之下,所有约定好的门派还没有来齐,就已经在陆家住满了两百号人。
陆家甚至都已经住不下了,不得不花大价钱在外面多租一些房子,同时又买下几块地,建造几座演武场。
以供给这些来加入镖局的弟子居住。
“来来来,谁都不许留手,我还就不相信了,老子修行了这么多年的横练功夫能比不过这一件法器!”
“用力一些,用力一些!我倒要测一测这法器的极限!”
一个赤裸着上身,长着络腮胡的壮硕大汉,脸上还有一颗大痣,浑身都是遒劲有力的肌肉。
爽朗的站在空地中间,要用自己的肉体硬抗攻击。
而在他的一旁,另有一个小伙子手上戴着玉扳指,已经激发出来了护体气罩。
在场密密麻麻围了几十个人。
其中一多半儿都已经戴上了一颗绿色的玉扳指。
还有十几个人,腰间若隐若现,闪烁着金光。
若是仔细去瞧,就能看见他们的腰间分明挂着一个鎏金如意。
如今正是这些练横练功夫的,面对这仿佛批发一样的法器,不服气。
非要比一比高低,证明自己的功夫不是白练的。
“窦宏,好样的。可要顶住,别丢份儿啊!不能丢了咱们练横练的脸!”
“开始吧,开始吧!快打,快打!”
四个人出列,每个人都手持着一个鎏金如意。
用真气灌注,轰然一声响。
如意之中直接延展出来一道金线,变化如意,冲着两个人的身上就抽了过去。
轰……!
看着是一道金线,但却有着开山之力。
轰在两人的身上。
立刻发出比炮弹还要响亮的轰鸣之声。
好像是山崩一样。
两个人虽然都未曾挪动分毫,但脚下的大地早已经破出来一个大洞。
整整被这如意轰进了地里半米之深!
这如意也真是威力巨大!
刘得水在一旁看着,那真是脸都绿了。
和那些练横练的差不多。
这样的护身法器像批发一样,这些练横练的一多半儿的修行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因为这一多半修行一辈子练出来的防御力都赶不上这法器。
剩下的一部分,就算是能将自己的防御力修行的比这法器更强,那估摸着也得是四五十岁之后的事儿了。
而且强的有限。
只有最凤毛麟角的一部,才能在年轻的时候就拥有比这法器更强的防御力。
但即便如此,你这么天才又用了十几年的修行,才能比这法器强。
人家什么都不干,捡了这么一件法器,立刻就和你持平。
这种落差感实在是太强了。
也就是王蔼的老爹才能更深刻的体会到这种滋味。
自从那些普通人将电报机,电话机发明出来之后,他们家的阴阳纸就立刻废掉了一半。
要不是那些器材现在还不好随身携带,他们家的阴阳纸就是彻底废了。
这可是他们家的根本法门之一,在世俗之中的意义甚至比他们家的战斗力都要重要。
练横练的如此,像刘得水这样不光是练了横练,还练了拳脚功夫的,又何尝不是如此?
看看这仿佛批发一样的鎏金如意,放出来的这条金线威力巨大,你的气足够,甚至能用这玩意儿来开山。
这玩意儿打到石头上,比那普通的炮弹威力还要大。
而他们这些练功夫的,又是得几十年的寒暑才能赶得上炮弹的威力?
修行仿佛是失去了意义。
最关键的是,这如意不光光威力大,而且攻击手段多样,劲道变化如意。
这一根金线不光能直接爆发攻击,还能够起到捆绑的作用。
好像是一根灵活的绳索一样。
而他的攻击,又快变化又多,根本让人躲不过去。
要是躲不过去,那庞大的威力又要打在身上,又有几个人能够顶得住?
上百件法器的批发,直接把这些天才和庸才之间的差距给抹平了。
也直接最少把20年的寒暑的差距给抹平了。
要是让这些法器流落到了江湖,相当于直接出现了上百个攻防一体,强悍无比的门派。
这对于整个江湖来说,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原本那些实力强大的门派,自然是最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的。
那些小门派既对这些法器有觊觎之心,也担心这些法器流落到别人的手里,他们又无力反抗。
头上面生生的多出来几百个活爹,这江湖真是不用混了。
也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各门各派都拼命的派人想要加入镖局。
尽量把这些法器都分配到自家门派之中。
对于那些实力够强的门派来说法器用不用不要紧,只要不落入别人的手里,江湖的格局就不会改变。
他们仍然是上流门派。
对于那些实力不够强的门派来说,得到一件法器,门派实力就会大增,也可以减少头上多一个活爹的风险,让自己的门派地位在江湖上大大的跃升。
轰!
轰!
轰!
经历了一通的狂轰滥炸。
站在场中迎接进攻的两人这还仍然顶得住。
只不过他们脚底下的土地已经挡不住了。
已经轰出来了一个几米深的大坑。
这让那些陆家的人看着都头疼。
每一处演武场他们都是花了大价钱给夯平的。
现在又搞成这个样子,再想去修复,又得费时费力费钱。
供养着这么多的门派,对于陆家的人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连续攻击了好一会儿,终于出现了一些改变。
“裂了裂了,彻底顶不住了!”
扭头看去,那玉扳指放出来的气罩终于修复不动了。
再次放出来的气罩已经变得残缺不全,到处都是裂纹。
显然短时间之内是已经尽了全力无法再发挥作用。
“好样的窦宏真给咱们练横练的长脸。”
“我就说吧。法器还是有极限的。”
法器已经尽了全力,窦宏身上只是衣服破了而已。
显然他还顶得住如意的攻击。
身旁已经有朋友热情的递过来一件衣服。
窦宏顺手接过,披在肩膀上。
虽然赢了,但并不像想象中的欢喜雀跃。
“唉,虽胜犹败呀!”
叹了口气。
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但没有任何人感到意外。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赢了又能有多大的意义呢?
拿自己的看家本事和仿佛批发一样白来的东西比,结果还仅仅只是略胜一筹。
甚至都不能说只是略胜一筹。
因为窦宏非常自信。
他的无漏金刚本身就是江湖上横练功夫中最顶尖的一套。
而他的天赋,最起码在这套功夫上的天赋也已经胜过了天底下练横练功夫的九成九的人。
自己能赢并不代表横练能赢。
这样一件法器,居然能和自己比拼这么久,已经令人叹为观止了。
而那鎏金如意也同样威力不凡。
若是换几个实力更强的,拿个三两件的如意来围殴自己。
恐怕自己也要更加狼狈。
他们同时带上防御。
那自己也要束手无策了。
法器带来的改变实在太大了。
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无论他们用什么,反正是他们赢了。
而他们这些傻傻练横练的,也得想一想,找找改变的道路了。
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只会被时代的车轮狠狠的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