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如覆雨斜织,无数剑光如雨般涌向徐剑生那一道凌厉璀璨的剑光。
第一次交锋。
双方已然运起平生剑道的巅峰技艺。
徐剑生的剑道无情。
剑意冰冷,以凌厉之势破尽天下万法。
纪丛云的至情之剑,却是如春风覆雨般自然,与天地万物相合相成。
无情有情,孰高孰低?
围观的一众人虽然大都看不明白,却皆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两剑相撞,只听得砰然一声炸响!
纪丛云的如幕剑雨,终究是被徐剑生蓄势而发的剑光炸开一个缺口。
只是徐剑生的剑锋被急雨荡开,没有刺入胸膛,而是一剑刺入肩膀。
阿月惊呼:
“纪大哥遭了。”
“还没。”
沈翊看得清晰。
那被崩散的剑雨并没有消散无形,而是如春风化雨,无孔不入落在徐剑生的周身。
刹那间,无数深浅不一的剑痕在徐剑生周身闪现,血雾弥漫,细若微尘。
两人皆是闷哼一声。
劲力催发,两相剑气在对方体内轰然炸开,两人身形更被这股劲力冲荡,皆是不由后后掠卸力。
嗡!
剑鸣铮然,一招之间,两人已然剑锋染血,于生死之间徘徊数度。
远处的宋闻眼眸一眯。
“好剑。”
纪丛云的表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依着宋闻自己的判断,徐剑生的实力当可入人榜前十之列。
然而,纪丛云仅仅是人榜第六十七席,竟然将徐剑生逼到如此境地。
莫不是当代武运昌隆,能人辈出,导致人榜的标准变高了?
旋即宋闻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徐剑生先前挑战的人榜七十席,亦只用了三剑。
人榜的战力变化不大。
唯一能够解释的,是这个纪丛云有问题,他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又持续增长。
这其实也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推测。
对于到了宗师和大宗师境界的武者,十年,二十年无有寸进才是常态。
努力就能进步,那才是怪胎。
而宋闻已然基本确定,纪丛云或许就是这样时时刻刻在进步的,怪胎。
“莫要轻敌。”
宋闻淡然出声。
徐剑生横剑于前,眸光冰冷地望着对面的纪丛云,他的内息一转,已然封锁周身剑伤的的穴道,不再徐徐渗血,而是只剩下微微的阵痛。
纪丛云则是长剑斜指。
抬手飞快在肩膀连点,止血。
单论伤势来看,他受的伤比徐剑生更重,剑身深入骨髓,甚至有剑气留存。
然而,仍有剑斗之力。
这场剑决仍旧得继续。
两个对手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眼神,便彼此了然于心,于是在无声处,惊雷乍起!
两道身影倏然消失。
徐剑生飞身扬剑,仿若一道冰冷的银色闪电,一剑荡入八百里流月湖的剑意汪洋。
纪丛云引剑相迎,
覆雨而倾。
一个快,一个慢,一个疾,一个稳。
徐剑生好似飓风卷积,剑气激荡成罡,随着他身形掣动,滔滔而舞。
纪丛云身形稳立不动。
亦或是追求以最小的身形动势。
这样是为了能最大化出剑速度,方能跟得上徐剑生越来越快的出剑速度。
徐剑生便是好似风暴席卷,
在纪丛云的周身接连闪现。
身形动势之间,剑气纵横凌厉,编织出一张密密麻麻的银色罗网。
纪丛云则是风暴中的蒿草。
仿佛随时都会被飓风摧毁。
然而,他手中剑锋一荡,便是绽出一团团光雨,将临身致命的剑光点破消弭。
阿月道:
“感觉纪大哥撑不住哩。”
沈翊却是笑着摇摇头:
“你自己瞧着。”
“你纪大哥的奇异这才要慢慢显现。”
如果说沈翊见过的高高低低的武者里,纪丛云绝对算是独一份。
他的短板,从来不是境界或武道真意。
而是真气积累和肉身锤炼的根基。
可以说是与旁人完全相反。
纪丛云的至情剑道,只要心中有情不渝,剑意就会稳步增长,而且越是濒临险境,越是生死危机。
他的剑意便愈是被激发而出,不仅能反哺自身,而且会越打越久,越打越强。
故而对上纪丛云,必须以摧枯拉朽的力量一举将之彻底击溃。
一旦陷入他的剑势剑意之中,只会从希望渐渐变成绝望。
而徐剑生固然是剑法凌厉,第一剑也着实凌厉无双,一举建功。
然而,却终究不能将纪丛云一剑败之,所以现在落入了纪丛云的节奏。
“再看看,现在是什么感觉。”
阿月大眼睛倏然一亮:
“咦,纪大哥的剑意好像又增长了。”
而当此场中,纪丛云剑意激荡而生,便宛如流月湖朝晖夕阴的万千气象。
剑光所指,不仅如雨如幕,无孔不入,更是愈发凌厉。
徐剑生周身如飓风激荡的剑意竟好似渐渐被压得有风止云息的趋势。
徐剑生心中一凛。
亦是很快洞察了纪丛云的古怪之处。
“所以纪大哥会赢吗?”
“难说。”
“就看罗浮有没有什么破局的秘技了。”
徐剑生知道单单这么拖着,对他不利,故而,剑光一转,气势竟主动收敛归身。
此消彼长之下,
纪丛云的剑雨流月顷刻压了上去。
然而,徐剑生周身真气轰然爆发,剑意凌厉冲天,更有无边剑气凝聚成层叠浪潮,骤然迸发出百倍威势!
剑潮所指,悍然撞破笼罩而至的雨幕,朝着纪丛云呼啸席卷!
此乃罗浮剑诀中最具爆发的杀招!
剑荡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