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张老汉捡来的?

    怎么可能。

    喇嘛一把将银子攥在手中。

    一张横脸凝起凶意,缓缓凑近老伯那面黄肌瘦的老脸,倒是愈发对比鲜明。

    “张老汉,在佛祖面前撒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不得超生极乐的。”

    他的语速放缓。

    语气更是变得深沉:

    “我再问你一遍,这真的是你捡来的?”

    “不是!”

    一道尖锐的女声从内堂传来。

    继而一个妇人身影锵锵从主屋里跑出,扑通一下跪在老伯身侧,她低声埋怨道:

    “在佛爷面前撒谎,你不要命了?”

    继而又迅速解释道:

    “傍晚来了两个外乡人到我家借住,这银子就是那外乡人给我们的。”

    “还请佛爷原谅我家老头子,他并非有意撒谎,只是从未留过外乡人留宿……”

    “慌了神才……”

    喇嘛已经无心去听妇人的辩解。

    他听到外乡人的时候。

    眸中精光一闪,已经有些跃跃欲试。

    他被分派负责这三村两地收捐之事已经两年之久,然而这些穷乡僻壤不仅没有油水可捞,还害得他常常因为收不上捐,而被管事责罚。

    再加上近来罗刹突现,屡生阻碍,让他们天王庙这些收捐喇嘛更是苦不堪言。

    但是外乡人则不一样。

    外乡来西陵。

    多是商贾。

    那手中的油水可多了去了。

    而且西陵以佛为尊。

    那些商旅之人哪敢轻易开罪当地的喇嘛,只要稍加威胁,便会想要息事宁人,和气生财。

    “他们在哪儿?”

    喇嘛出声喝问。

    眼睛却是落在紧闭的侧门,张老汉家他们来过多次,除了这间正院,便是一间堆砌杂物的侧院。

    他身后的两个随行的年轻喇嘛却是心领神会,提着梢棍便快步来到侧门前。

    妇人眉目低垂,伸手一指侧门:

    “便,便安置在侧院。”

    砰!

    两个喇嘛一人飞起一脚。

    将侧院的木门踹得稀烂。

    包括跪在地上的张老伯和妇人在内,众人全都下意识透过院门,望向院子里。

    但见院中除了杂物堆砌,空空如也,不见丝毫人影。

    只有一匹浑身玄黑,蹄似踏雪的神骏扬声嘶鸣,似是被两个踹门的喇嘛惊到了。

    “人呢?”

    为首喇嘛,老气横秋道。

    两个手下当即大踏步走进院子里,啪的一声,推开偏房的木门闯了进去。

    片刻之后。

    两个喇嘛跑出来:

    “没找到人。”

    妇人急急忙忙道:

    “许是那两个外乡人做贼心虚,翻墙逃了,两人心怀不轨,我们是半点不知呀。”

    “请佛爷饶我们一回!”

    那横肉喇嘛却是目光炯炯地盯着乌云踏雪,嘴角勾起一抹市侩奸诈的笑意。

    这马,一看就价值不菲。

    如今既然无人来认,那就是我的了!

    忽然,院墙外有人声急声大喊:

    “罗刹!”

    “罗刹来了!”

    三个喇嘛当即脸色骤变!

    “牵上那匹黑马,咱们赶紧走!”

    横肉喇嘛厉声道。

    两个喇嘛闻言,动身扑进侧院。

    一把扯住马缰就往外拉。

    乌云踏雪虽然颇有灵性,但又怎是两个五大三粗的莽汉的对手。

    奈何它连声嘶鸣四蹄并举。

    却抵不住缰绳上涌来的沛然大力,挣扎几何便不得不屈从,被两人拉出侧院。

    张老伯看在眼中。

    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即便动手的是天王庙来的佛爷,但那毕竟是沈翊两人的马匹,如今被喇嘛们强征。

    这是强取豪夺,是强盗。

    这不合情理。

    以上这些话,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一生活在供养佛陀的信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