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与伯府女人下山就直接回京，包括重伤昏迷的鲁氏。</br>老宅没有人送老夫人一行，自觉地都躲开她们，大家都没提那晚的事。</br>老夫人一行人，此生再也不会来老宅了。</br>一路，全员鸦雀无声。</br>因为受了巨大惊吓，又被土匪那样凌辱，伯府的女人们有人想寻死。</br>顾伯聿威胁她们：“你们死可以，别脏了老宅的地界。谁死在老宅给本家添麻烦，我会直接把尸体吊起来，暴尸，喂狗！”</br>没谁敢死，但是都生不如死。</br>马车回京城需要五天，当天出了殴阳县，在隔壁县双沟镇客栈住下。</br>老夫人、屠氏、鲁氏都发了高热。</br>屠氏本来就双腿残疾，身体垮得厉害，高热后，躺在客栈，嘴里说着胡话。</br>二房的小妾都照顾鲁氏，屠氏没人管。</br>谢湘湘如今行尸走肉一般，自从那晚，她就开始神不守舍，发呆，懊悔。</br>在山顶那晚的遭遇，她努力地想忘掉，更不敢提。</br>早知道，还不如和谢昭昭一样闯出去。不，跳崖死了！</br>在一众女眷中，她长得最好，看上去最富贵，恰如此，她遭受的屈辱最大，被三个土匪侵犯……</br>若非红缨带兵杀到，她会被更多的土匪凌辱。</br>当场看见的，不止老夫人，还有月姨娘、白姨娘……还有满府的丫鬟！</br>噩梦，更是把柄。</br>不能想，不敢想！</br>魏嬷嬷没有跟去，没有谁护住她，甚至，屠氏希望毁了她，有把柄，她就不敢弃了顾承彦。</br>管莹莹更不是善类，比谁都希望土匪毁了她。</br>她依旧是少夫人，活着，但已经死了！</br>她和谢昭昭耍嘴狠，说不怕贼人污了清白，是基于和谢昭昭同归于尽，同时被毁。</br>可是当她自己被毁时，才知道谢昭昭说的那句话“谢湘湘，你知道失去清白生不如死吗”，到底意味着什么。</br>她的破碎的人生，都拜伯府所赐，照顾屠氏？不可能的！</br>管莹莹也不会去照顾屠氏，她有今天，就是府里这帮女人造成的，屠氏三不五时就打她一顿，做一场规矩。</br>谢昭昭跳崖死了，鲁氏生死不明，屠氏要是再死了，她只会轻松。</br>照顾屠氏？不可能的！</br>小妾?小妾最恨的就是主母！巴不得屠氏死快点，照顾?不可能的！</br>丫鬟？这次跟随屠氏来的只有如诗，但是在关键时刻，屠氏把如诗推出去伺候土匪了。</br>你对下人不仁，下人却对你死心塌地？不可能的！</br>屠氏迷迷糊糊中，不停地喊：“水……”</br>谁来给她送水呢？</br>谁也不知道她一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次日早上起床赶路，如诗来喊她起床时，发现屠氏趴在地上，双目圆睁，身体已经凉了。</br>如诗大哭：“伯夫人～”</br>府里的人趁势围着她痛哭一场，只是也不知道她们哭的是谁。</br>老夫人叫如诗给屠氏穿上衣服，也不知屠氏生前想干什么，手脚伸展，姿势好似飞翔的大鹏。</br>呲牙瞪眼，如诗害怕得不敢碰。</br>身体僵硬，衣服不好穿，装马车也不好装，老夫人一狠心，叫小厮把她伸展的胳膊腿折断，穿上衣服。</br>因为这里离老宅不远，老夫人叫大家在客栈等着，派小厮回去寻顾伯聿。</br>顾伯聿来了，倒也痛快，说人死了，先送回伯府，吊唁后，再送回老家下葬。</br>其实这里离老宅近些，真要葬，就不要折腾了。</br>但是，老夫人想着顾少羽那么多同僚，屠氏办个丧事，可以收不少挽金，就想着回伯府大办丧事。</br>叫小厮把屠氏的尸体拉回伯府。</br>入京前，在郊区老夫人把一众女人都叫在一起，建立攻守同盟。</br>“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发生，全部忘掉。谁敢胡乱嚼舌根，一律打死。”</br>被土匪奸、污的事，大家一致保密，谁都不准说出去。</br>回了伯府，小张管家听说屠氏在路上病逝，以为大家是因为屠氏死了才脸色那么难看。</br>立即张罗搭灵棚，定棺材，发丧帖。</br>顾伯聿也懒得管，回来就去了祠堂，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直到昏死过去，被他的小厮抬出来。</br>全府除了原先留在府里的下人，都讳莫如深。</br>顾承彦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但他是屠氏唯一的嫡出儿子，必须守灵。</br>穿戴了孝衣孝帽，他低着头在灵堂，能闭嘴绝不敢吭气。</br>阉割后第三天，他就惊恐地发现，胡子、腋毛一撮一撮地脱落，他惊恐了好几天，到处寻找粘胶，把胡子粘贴上。</br>人大抵是这样，原本没觉得长胡子有什么好，如今没胡子了，便千方百计地把胡子贴上，哪怕看上去粗糙丑陋，也拼命掩饰。</br>万能丹协助他度过最艰难的时间，服用了万能丹，他不仅减少了疼痛感，还减弱了失去蛋蛋的羞耻感。</br>胡子能造假，他的声音，却无法掩饰。</br>与他一起守灵的还有顾铮。</br>按道理，二房的几个堂兄弟也必须守灵，但是鲁氏已经醒来，坚决不准儿子们去守灵。</br>谢湘湘她们回来后，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并没有哪个姬妾陪着他守灵。</br>顾承彦阴沉着脸，对平安说：“去，把少夫人和姨娘们都叫来。”</br>顾铮小心翼翼地离顾承彦远一点。</br>平安低着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少爷变了，嗓子变得尖细阴柔，就，就是个太监！</br>平安去了芳华苑，谢湘湘心里顿时发虚，说：“你来做什么？”</br>“大少爷叫夫人去守灵。”</br>“折腾半个月，累了，我歇一歇。”</br>平安低头走了，魏嬷嬷看四下无人，对谢湘湘说：“小姐，姑爷现在已经不行了，你与他和离吧。报复伯府人，肯定有机会。”</br>谢湘湘没有说话，要说以前她还有底气和离，现在她是真的不敢想了。</br>如今的她，就算和离再嫁，也不会得到夫君的疼爱。</br>她痛哭起来。</br>魏嬷嬷心疼地说：“二小姐，就是和离，你再嫁也不会比他更差了……二小姐，你不要糊涂了！”</br>谢湘湘擦擦眼泪，忽然笑了：“你没有看见大小姐吧？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br>“去哪里了？”魏嬷嬷狐疑地问，“她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br>“她死了！上次杀手没有杀了她，这次她死了。她跳崖了！红缨亲口说的。”</br>她忽然满眼的兴奋，所有被土匪侮辱的屈辱都变得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因为她最讨厌的人，死了！</br>“悬崖啊，那么高，跳下去，活不了的。”</br>尽管自己没什么好事，但是谢昭昭死了，这就是天下第一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