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肖筱应该学我咯？”
乔曼灵笑着接口道：“否则她很大可能要重蹈你的覆辙。”
肖筱以前听征嵘提起过，大姐乔曼灵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但婚后不久，夫妻两人各自忙自己的事业，无论谁也分不出一点精力来经营家庭和感情。
后来又因为前姐夫的工作调动，两个人异地加上平时沟通少，慢慢的渐行渐远，最终分道扬镳。
的确，只有像乔曼灵这样，不婚不育，才能真正避免怀孕生产给女人带来的影响。
“我可不是那意思，更何况肖筱现在好不容易，已经怀上了。”乔倚云赶紧否认。
乔曼灵转向了肖筱，柔声道：“小肖，要是你还没有怀上这个孩子，大姐倒是想提醒你，婚育对女人的影响巨大，一定要谨慎选择。现在结婚生育又不是女人的必选项。”
“曼灵，你别瞎说！”乔倚云赶忙开口喝止。
在乔倚云不善的瞪视下，乔曼灵的话锋猛地一转：“但如今你和征嵘既然已经有了宝宝，就要以身体为重。”
肖筱点了点头，对着乔倚云和乔曼灵，正色道：“妈，大姐，这次是我没有重视，以后我一定会万分小心的。”
她轻抚着腹部，想起了昨天的惊险，不禁心有余悸。
“至少在这个特殊阶段，我会以孩子为重。”
乔倚云闻言一个劲儿点头，笑道：“妈知道，你一直都是个靠谱又稳妥的孩子！”
征嵘最后还是在乔倚云的催促下，打电话给腾非，暂时替肖筱请了一个月的假。
肖筱虽然心有不愿，但这次的确是被吓到了，便没再坚持。
“姑妈，我挺好奇的，靳阿姨那事儿，在你心里真的就过去了？”
乔曼灵拉了个椅子坐到乔倚云身边，轻声问她。
“过去了，不过去能行吗？”
乔倚云叹了口气，自嘲道：“靳淑丽现在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物理学家，她被网友称为中国的居里夫人，而我呢，只是个连教授都评不上的家庭主妇。”
说到这里，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乔倚云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四下看了看，对着众人道：“你们坐会，我出去买点水果！”
“妈，我去吧！”
郑晓云闻言赶忙站起身来。
乔倚云摇了摇头，把她摁回到椅子上。
“不用，妈正好想出去走走。”
郑晓云便不再坚持。
等乔倚云出去了，乔曼灵才缓缓开口。
“当年姑妈怀上征嵘时，也差不多是小肖这个年纪。姑妈那个时候刚刚被选中，进入沈院士主持的一个关于‘类脑互补视觉芯片技术’的研究项目。”
郑晓云闻言一惊，问道：“大姐，您说的是靳阿姨拿了大奖的那个项目？”
乔曼灵点了点头，看向征嵘，笑道：“我还记得当时，爷爷、奶奶，包括姑父、姑妈，还在一起商量过，犹豫要不要打掉征嵘。”
“啊？”征嵘满脸惊色。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居然这么波折，差点就没了。
“毕竟沈院士的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备受瞩目，注定要出大成绩，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难遇到的机会，那也是姑妈离自己的理想最近的一次。”
乔曼灵说到这里，满脸的惋惜。
“后来呢？”郑晓云好奇的问。
“后来当然是姑妈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啊，否则哪里还有征嵘？”
乔曼灵笑了，继续说着。
“姑妈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退出了项目，继续留在大学里教书。”
“最后是她工作中的死对头，跟她斗了半辈子的同学兼同事，也同样是沈院士学生的靳淑丽接替了她的位置。”
肖筱、征嵘和郑晓云他们三个人听到这里都沉默了。
他们以前只知道，父亲征开济是姥爷的得意门生，二十多年前，因为在医学成像技术领域获得的多项创新技术专利而创办了征德。
如今的征开济是科学家、企业家……身上有无数让人仰视的成就和标签。
而乔倚云呢，虽是大学教授，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事业心。
又因为征开济身体不好，她早早就办了病退，在家亲自照顾。
“曼灵，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别拿出来，在孩子们面前说了！”
是乔倚云的声音，她正拎了两袋子水果走了进来。
她说完瞪了乔曼灵一眼，把水果放到了床头柜上，又从里面拿了个苹果出来递给征嵘，示意他给肖筱削。
征嵘接过苹果，坐在肖筱的床头一圈一圈地削着。
“姑妈，我就是想说给肖筱听，想告诉她，网上鼓吹的，女人能兼顾事业和家庭的言论，千万不要信！”
乔曼灵视线转向肖筱，正色道：“哪里有那么多圆满和完美，我们的很多选择都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说到这里轻轻拍了拍肖筱的手背。
肖筱自然是知道乔曼灵指的是什么。
她想起了蔚然曾经说过的话：“婚姻是个复杂且庞大的课题，需要投入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有时候还需要牺牲掉自己的一部分去成就对方。”
但人生总要有取舍。
其实在她第二次选择征嵘时，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肖筱不是没想过选择另一条路，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
只不过她终究只是个俗人。
在她的内心，她是渴望爱情的，她是爱征嵘的。
“你们不要吓唬小肖。”
郑晓云笑着开口道：“你看我生征正不就很顺利吗？”
说完这句话她又低下来头。
“不过养育比生育更难，终究还是难以两全的。”
肖筱在这个县城医院又住了两天，直到症状完全消失了，才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是在乔倚云、郑晓云、征嵘，以及助理张恒，四人的护送下坐飞机回的京城。
一到京城机场，她又被安排从内部的贵宾通道坐上了一辆豪华的保姆车。
汽车栽着她和征嵘，直接开到了碧云湾。
在他们回来之前，乔倚云就找人将碧云湾重新收拾了一下。
次卧被改成了一间儿童房。
因为不知道孩子的性别，用的是比较中性的装饰。
征嵘还专门找人，把肖筱的书全部搬了回来。
当肖筱再次看到熟悉的小区大门时，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太熟悉这里了。
无数记忆浮上了心头，她和征嵘之间的过往，甜蜜也好，争吵也好，历历在目。
坐着电梯上到顶楼，李嫂早就迎在了门口，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不停地抹着眼泪。
汤姆和杰瑞老远看见他们，呜呜叫着跑了过来。
它们不停地围着肖筱转圈、蹦跳。
“唉，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姐姐肚子里有宝宝！”
征嵘用身体护着肖筱，挡住两只狗子的过分热情。
肖筱走进熟悉的家门，前院依旧是一小排细竹和山石，只在西南角新添了一株桂花。
征嵘牵着她的手，走过厅，沿着西边的游廊往前走。
书房里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肖筱的书，书梯静静地放在旁边，和从前一模一样。
后院那棵罗汉松愈发的粗壮了，佛甲草碧绿一片。
肖筱还看到了那盆君子兰，肥厚的叶片中间，一簇橘红色的花朵开得艳丽。
“是我们的君子兰？”肖筱回头问征嵘。
征嵘笑着点了点头。
她在肖筱的额头上阴了一个吻，轻声道：“终于开花了！”
路过次卧时，肖筱一愣。
胡桃色的木门被换成了雕花的水晶门。
“这是怎么回事？”肖筱狐疑。
征嵘俯身在肖筱耳边轻声说：“儿童房，我设计的！”
肖筱狐疑地看向他。
征嵘满眼期待地催促肖筱推门。
一推开门，穹顶式的天幕上是一整面的星空图，随着她们的踏入，星群幻化成闪烁的流星雨洒落下来。
紧接着，浅绿色的智能窗帘缓缓打开，阳光照进来，一张儿童床静静地放在一片装饰成草坪的浅绿色地毯上。
衣柜和写字台是定制的，小小的，还有尖顶的帐篷和游戏区，这里像是童话里精灵的家。
“还满意吗？”征嵘问。
“这个我说了不算，得等他出来，然后问他。”
肖筱指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
“那有一件事，只有你说了才算！”
征嵘看着肖筱，语气里是难掩的兴奋。
“啊？”肖筱疑惑。
她看向征嵘的眼睛，那双黑瞳里闪烁着紧张又激动的光芒，他的眼睑还在不自觉地轻轻颤动，里面仿佛藏着狂涛骇浪。
“你该不会是要……”
肖筱太了解征嵘了，他这会儿不寻常。
“你过来！”
征嵘拉着肖筱的手，几步走到阳台上。
肖筱顺着征嵘手指的方向向楼下看过去。
弯月形的碧水湖上铺满了红色的花瓣，红色花瓣中间是用金色花瓣拼成的英语单词：marryme！
“嗨……”
一大群人喊了起来。
肖筱顺着声音看过去，湖畔站着一大群人，他们在肖筱吃惊地注视下，松开了中间的那只粉红色的巨大的心形的气球。
气球缓缓上升，逐渐升到肖筱的面前，气球下面的飘带上写着中文的三个字：“嫁给我！”
肖筱刚刚是猜到了的，因为她太了解征嵘了。
但即便如此，她此刻还是激动的不知所措。
她眼里噙着泪光，回头看向征嵘。
征嵘握着她的一只手，郑重的单膝跪地。
他慢慢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仰头看着肖筱的眼睛，正色道：“肖医生，嫁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