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厉视线垂下,长眉在那一刻明显皱起:

    “你说什么?”

    陈玉皎脸颊很红很烫,可还是迎上他的视线,认认真真地重复了遍:

    “你没有听错,我说……我们该有个孩子了……”

    这本就是她一直以来奉行的方策。

    尤其是这一次,她在铁牢笼里,看着赢厉与盛纣厮杀,看着他们被困于那熊熊的大火。

    她想了很多很多,想他不能死,祈求他千万不能有事。

    但又逼着自己冷静,去想万一,万一他真出了事,战场之上,向来是刀剑无情。

    万一赢厉有了好歹……这华秦的天下,该如何是好?

    赢长屹、赢舟都不在了,已经没有别的皇子能支起一片天。

    兴许赢衡庄、赢修堂会从苦寒之地回来,争夺大权。

    兴许赢国勋会想让赢华绝也争一争。

    只要没有正统血脉,赢姓宗室必乱。

    宗室一乱,其余心怀叵测之人,更是会顺势而起,导致国祚不稳,华秦天下大乱。

    到那时,南楚、魏国等势力,更会趁机吞并华秦。

    华秦几百年根基,会就此毁于一旦。

    所以,陈玉皎凝视赢厉,认认真真地道:

    “我没有开玩笑,这件事,的确不该再拖了。”

    她看着赢厉那双明显翻涌着情绪的眸子,手大胆地攀上他的脖颈,缠绕着:

    “赢厉……你不用再忍着,我真的可以……”

    她的声音轻轻,赢厉还未着上衣,手臂触碰到他皮肤间,该是极致的最原始的欲。

    可她说着如此大胆的话题,眸中却是公事公办的清醒。

    赢厉骨节有力的大手,倏地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缠绕上来的秀手。

    “陈玉皎,想有个孩子,又是为了大局?”

    “你就这般想为孤留个后?盼着孤逝?嗯?”

    尾音微微上挑,他是生气了。

    陈玉皎解释:“不是……”

    赢厉的大手又拽了拽她手臂,强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看着孤身陷险境,你想得只是大局,只是为孤留个后?”

    “陈玉皎,倒真是孤的好国后!”

    他忽而甩开她的手臂,倏地坐起身,坐于床边。

    那尊贵昂阔的背影,尽是怒意,威压、与不悦。

    天知道这些日子赢厉有多担心她,但她担心的永远只有大局……

    赢厉周身的冷意,是不想再理会她。

    陈玉皎只能起身坐在他身后,一边捡起床上的绫布为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一边解释:

    “我没有想你出意外,也有担心,只是……”

    只是担心过后,也必须顾全大局,必须去想以后华秦的路该怎么走。

    这可能是她本能的思绪,在那一刻没有过多悲春伤秋,脑中已运转出千万个可能。

    赢厉没理她。

    陈玉皎看着赢厉那冷冰冰的侧脸,本就轮廓分明的尊贵面容,一紧绷起来,更显得生人勿近,威压寒冷。

    此刻的他就像是黑夜里一座冰冷的大山,永远让人无法攀越。

    陈玉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也沉默着,静静为他包扎伤口。

    包扎好了,她又去收拾散乱在床上的医药箱,整理好,放置一旁。

    全程静默着。

    处理完一切后,她蹲坐在床上,在他旁边,轻轻提醒:

    “君上,你该躺着好好休养。”

    赢厉眼皮狠狠跳动,视线落向她,脸色也有些发青: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

    “没有别的?”

    他的嗓音低沉,有明显的情绪席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