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眸底一如既往淡然。

    他要带伤去面对赢厉,对她而言再好不过。

    现在盛纣左手臂上是森森白骨,胸膛至肩膀是大片烧伤,稍微有动作,皆会牵扯得十分疼,更何谈比试?

    她抬眸问他:“确定明日要比?输了不说赢厉胜之不武?”

    “呵。”盛纣冷冷一哼,拎着她的衣领、让她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给我治!”

    他的眼底是猩红、及势在必得的幽寒。

    明日,他不会输!

    赢厉、绝无可能赢他!

    陈玉皎不再多说,目光落在盛纣的伤口上。

    手臂白骨处、和大片烧伤处,尽是灰烬、燃烧物。

    她拿过一个医药箱,按照正常的医者流程,准备为他处理伤势。

    伤势过重时,需用外用麻沸散,再清创、消毒。

    只是陈玉皎的手刚拿起那瓶白色的药粉,盛纣厉寒的声音就幽冷响起:

    “不准用!”

    声线里尽是冷漠的命令。

    旁边的黄泰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为陈玉皎解释:

    “我们太子不论受怎样严重的伤,从不用麻沸散一类的药物,你继续后面的就行!”

    这也的确是盛纣成年后的习惯。

    麻沸散容易让人放松警惕,陷入昏睡、昏沉。

    堂堂一国太子,想杀他的人多如羊毛。

    有时是被他严酷惩罚之人夜闯太子宫,有时是朝政对他不满的大臣买通杀手,有时……

    甚至是他们,对他的考验。

    他们曾对他说:“切不可放松警惕,不可相信身边任何人!不论是谁!”

    一个沉睡,一个疏忽,他这盛赵国的太子,极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盛纣即便重伤,也从不用麻沸散一类。

    即便入睡,枕下也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尤其是现在的陈玉皎,还是赢厉的人,只怕比任何人更想要他的性命。

    盛纣幽深幽冥的眸子盯着陈玉皎,薄唇溢出危险的警告:

    “别在本太子眼皮下,做任何手脚!”

    那凶残的目光,似乎随时会将她啃噬。

    陈玉皎懒得和他多言,其实她还巴不得明日盛纣能与赢厉正面交锋。

    不论盛纣使出什么样的计策,总有破解之策。

    可一直拉长战线,谁也不知道哪日盛纣又想出更为阴险的法子。

    她拿起烈酒,“哗”的一声倒在盛纣的伤口上,又拿起白纱布,毫不轻柔地为他清创。

    盛纣一向平静的眉头皱了皱,难得地倒吸了冷气,显然他很疼。

    可他还没说话,陈玉皎已率先道:

    “不用麻沸散,便是这么疼痛。忍不了你就说。”

    盛纣眉头跳了跳,最终半个字也曾言。

    这个时候,还有人进来禀告:

    “太子,整个军营已彻底排查过,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周边也无任何地形、能令人从外面射入火焰进来。”

    那大将军问:“是否再继续彻查下去?”

    盛纣想到此事,一直深邃的目光更是覆盖上一层寒色。

    “不必再查,此事就此作罢!”

    “全数退下!“

    最后一句话,是对殿内黑冥军、乃至黄泰等人的吩咐。

    大将军与黑冥军等人恭敬地陆续退下。

    黄泰却担忧地皱眉:“太子,为何不查了?敢伤太子者罪大恶极!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必须得将他们抓出来!”

    盛纣的视线却幽深到发沉,像是看向了无尽的幽冥地狱,只剩下极致的冷。

    “是他们。”

    他仅说了三个字,黄泰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和愤怒就瞬间收敛。

    他半个字也不敢再多说,恭恭敬敬低头,俯首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