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都打铃了你干嘛去?”
陈方方眼疾手快,还坐在座位上就一把将她扯住。
“班长我要请假。”
何苗急得有些想哭,见她不为所动,立马搬出她给她的承诺。
“你之前答应我的,只要我想请假.......”
“理由呢?”
陈方方脸色微变,有些吃瘪。
“理由.......”
何苗这会儿完全没法思考,“我我身体不舒服可以吗?”
见何苗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好吧,那你.......”
“谢谢班长!”
顾不上听她的唠叨,何苗转身往楼下跑。
“何苗。”
刚到楼下就碰到徐墨白。
他抓着她的胳膊没有松手。
“徐墨白,我现在有事。”
何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我我现在要回去一趟。”
“好。”
他什么都没有问,脸上带着担忧,开口便是,“我带你出校门口。”
何苗点了点头。
因为没有假条,值班的老师不给何苗出去。
徐墨白刷了个脸,又再三保证才让何苗出去。
“我陪你回去。”
“不......不用。”
“已经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何苗出了校门口,立马打了车往火车站赶。
到达火车站时已经是下午。
还好身份证在包里。
虽然是坐票,但她到底是买到了。
她的车是在晚上,她买了几个面包和一瓶水塞包里。
之后回到候车厅继续等。
随意看了两眼手机,有很多人发来的。
她点开了一条,是徐墨白发的注意安全!
随着站里的广播一次次响着,她终于等到了她的那趟列车。
火车上,烟味、泡面味、零食味、汗臭味.......充斥着沉闷的车厢。
有人在睡觉,有人在斗地主,有人在吃东西......
有些买不到坐票的就蹲在走廊边,蛇皮袋行李放在旁边,甚至还有带着箩筐和扁担的。
“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先生把你的脚收一下。”
列车员推着小车来回叫卖着瓜子饮料盒饭,嘴里不断地说着让一让让一让。
还有专门推销的列车员戴着扩音器熟练地吆喝着手里的跌打损伤膏和奶片.......
也许一年四季每天他们都做同样的事,声音有点沙哑了,即便少人问津,也会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问下去。
何苗除了书包什么也没带。
夜里列车上有些冷,即便开着空调,她的脚也是冷的,且从裤腿一直冷到大脑。
一件秋衣、一件卫衣、外加一件校服.......
想找什么东西盖盖,但是整个书包摸了个遍。
除了面包和水,就是一本古诗词背诵和英语速记,但她什么都看不下去。
英语单词记得一团糟,古诗词也是背上句忘下句。
东西也没胃口,一整个晚上只喝了一口水。
到了半夜两点多她终于撑不住了。
脑袋不断往下垂,像小鸡啄米。
一会儿又是左右倒过去,精神状态也是十分不美丽。
整个人处于一个一个要睡着但没真正睡着的临界点.......
座位底下也有人躺着,何苗脚稍稍动动就不小心踢到别人的头或腿.......
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坐了十二个小时,人都要没了。
下车时精神恍惚,她就像被催眠似的听从着广播里的那些话,跟随着人流往外涌出去......
她下车后捶了捶自己的腿,顾不上还是发麻的腿,一看到大巴车过来,又挤上去。
窗外的景色随着汽车的行驶而移动着、变幻着。
半年不到的时间,忽然又有些陌生了。
车子里很挤,比她平时挤公交车还难受。
都是人挤人,小凳子都放不下去。
加上路又颠簸,何苗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胃里翻腾得厉害。
还好没吃东西,空腹状态让她想吐但吐不出来。
何苗的意识一直处于飘飘然状态,仿佛马上就能羽化而登仙.......
随着汽车的前进,一路上走走停停。
下来一波人又立马换了一波人上去。
距离村里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时,何苗终于坐到了座位。
她将窗子打开些,整个人趴到窗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到底是十二月份了,刺骨的冷风刮得她脸疼。
但是流动的空气终于让她活过来。
下车后她整个人终于有落地的感觉,也终于知道饿了。
她摸出包里的面包开始啃。
一边啃一边往家里跑去。
山里比较冷,气温比玉川还低,加上又是夜里,她感觉有风往衣服里钻。
何苗将面包咬住,腾出手来将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
因为是冬天,天黑得快。
夏天回来的时候,这个点还是傍晚。
但现在天已经黑了,四周乌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连照明都没办法。
夜晚,月光白得吓人。
乡间那条小土路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上了水泥。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条弯弯曲曲的水泥路就像一条白色的河,不知道通往哪处。
面包吃完了,何苗将零食袋子塞进书包的右侧小口袋,随后加快了脚步。
她顺着白色的路走,陌生又熟悉。
越往家里赶去,她心里就忍不住越想哭。
从最初的小声抽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哭声随着她的跑动断断续续的.........大晚上听起来有些瘆人。
加上她的哭声总能引起不远处的狗叫,和她相呼应,一整个里应外合。
快到熟悉的小院子,她终于止住哭声,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她朝里面张望,静静立马跑了出来。
这回终于没对着她狂吠,像是认出她了。
一整个暑假终于没白养。
它围着她打转转,看起来很激动。
又发出类似哭的呜咽声,大晚上的听起来让人害怕。
何苗看到院子尽头,一个人影坐在门口。
她推开门进去,里头的人仍然没反应。
连她回来都没发觉。
“爷.......”
“慧娟?”
何大树先她一步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