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守卫们见状,也懒得跟他们掰扯,便直接拔出腰间佩刀恐吓。

    “还不退下?再敢胡搅蛮缠,我等就不气了!”

    陈明安和老夫人吓得瑟缩退后,一时闭了嘴,钱静晚却突然大叫道:“来人啊!这里有人通奸,还要杀人灭口啊!”

    陈璜闻言,也有样学样地扯开嗓子喊道:“救命啊!杀人啦!有人通奸啊!”

    此时正值用午饭的时间,僧人们正往各处送斋饭,听见动静,便纷纷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有个小和尚好心过去提醒道:“诸位还是别闹了,这里头的人你们得罪不起,小心惹来祸端。”

    “滚!”陈明安抬脚就踹,“你们这算什么佛门之地?那对狗男女在这里通奸玷污佛祖都不管?”

    那小和尚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的斋饭全撒了出去。

    守卫见闹剧非但没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急忙再次进去禀报。

    少时,折返回来道:“进去吧,我家主子要见你们。”

    “淫妇!看本侯不打死她!”陈明安大步奔向院内,见正屋的门开着,便怒冲冲直闯进去。

    钱静晚与老夫人带着丫鬟婆子等紧随其后,黑压压一群人鱼贯而入。

    “立即抓了这对奸夫淫妇去沉塘!”钱静晚一眼望见了司念音,兴奋得两眼放光。

    根据本朝的律法,妻子通奸被当场捉住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将会被沉塘处死。

    司念音死了,那笔巨额财产就是陈家的了,她嫁过去之后,吃香喝辣,这辈子都会有花不完的银子。

    她终于熬出头了!

    司念音微笑看去:“你们说的奸夫,是指容督主吗?”

    陈家众人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屋内阒然无声。

    容督主本人的脸早已冷沉下去,凌厉的眸光掠过钱静晚等人,最后定在陈明安身上。

    陈明安虽然官小,没见过那位大名鼎鼎的权宦,但光看他身上穿的袍服也该猜到他的身份了。

    他双腿发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见、见过容督主。”

    容督主?是那位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容寻?

    陈老夫人反应过来时,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吓晕过去,惨白着一张脸,急忙拽了孙子跪拜下去。

    钱静晚也立即收了适才的嚣张气焰,战战兢兢拜倒。

    这贱人怎么勾搭上这么个大人物的?容督主是太监,靠美色也行不通吧?

    一众丫鬟婆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夫人有这么大的靠山,她们哪儿还敢跟来捉什么奸?

    “嘉义侯是吧?”容寻如看死物一般盯着陈明安,眼里没半分温度,“你父亲当年也算是一代良臣,有头有脸,想不到生的儿子竟这般无能,家业保不住不说,还要靠夫人养家,连官职也要拿夫人的嫁妆去买,你若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可惜还是个狼心狗肺的,夫人的恩尚未报还,就想着除掉她另娶,陈世美与你相比,怕也汗颜。”

    一番话说得陈明安掌心冒汗,后背的衣衫湿了大片。

    钱静晚听了却是不服,抬起头道:“督主有所不知,是司念音先出手打人,我们才......”

    司念音起身喝道:“督主问你话了吗?轮得到你插嘴?”

    “督主也没问你话,你又插什么嘴?”钱静晚怒眼瞪视过去,恨得咬牙切齿,“别以为攀附了督主就可以颠倒黑白,为所欲为!”

    陈老夫人趁机道:“督主明鉴,司念音进门多年,陈家从未亏待过她,事情并不是她说的那样,您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

    容寻冷声道:“你们的家事,本督主没兴趣管。”

    “督主......”

    “尔等竟敢在本督主的住处大肆闹事,看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了。”容寻垂下眼睫,手里拨弄着一把玉骨折扇,“来啊,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让他们长长记性。”

    陈明安大惊道:“督主饶命!我母亲年纪大了,犬子还年幼,经不住啊!”

    容寻讥嘲道:“看来你是个孝子,也是个慈父,那你就替他们把板子挨了吧。”

    “督主!”

    “带下去。”

    守卫们进来,将几人拖到院中,按在地上就打。

    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司念音怕陈瑾受到惊吓,便把儿子抱入怀中,捂住了他的耳朵。

    不过她显然多虑,陈瑾非但一点不怕,还伸着脖子往屋外看。

    坏蛋又挨打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明安要挨六十大板,打到后面只剩下他一人在叫,快三十下时晕了过去。

    容寻命人泼醒,继续打。

    没多久,陈明安又晕了过去,容寻这才道:“丢出去。”

    毕竟是佛门净地,不便闹出人命,何况此番携小皇帝来进香,是为南方水患中的难民祈福,杀生总是不好。

    陈老夫人与陈璜免了一顿打,在屋里抱做一团,因受惊太过,已是面无人色,半晌才缓过神,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且慢!”司念音三两步追出去,来到廊下一盆冷水将陈明安泼醒,“签了和离书再走。”

    陈明安刚受过六十大板,此时正奄奄一息地瘫在院里。

    陈老夫人与陈璜以往哪见过此等场面,早已抱成一团瑟瑟抖着,只想着保全自身,顾不得去搀陈明安一把。

    钱静晚虽见如今是自己趁热打铁,讨好陈明安进而一举成为当家主母的好机会,却又畏惧于堂上那个身影,那个只需听其名号便让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便也瑟缩着不敢上前。

    陈明安便如此趴在院中起不了身,狼狈地看着自己的眼前递来一张纸页。

    薄薄的纸张似乎连风的重量都难以承载,却在题头清晰地写了三个大字:和离书。

    纸末已端正题上了司念音三个字,清秀端正却又自生一种放肆之感,令陈明安无端地觉得刺眼。

    他堂堂嘉义侯,却要被自己的夫人逼着签下和离书,这成何体统!

    他刚想破口大骂,余光却瞟到了坐在堂上的男人。

    面对刚刚的惨叫、血腥,他似乎毫无觉知,依旧靠坐在软垫上品茗,悠然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

    看到司念音逼迫陈明安签下和离书这一幕,也只是轻瞟了一眼,似乎并不准备有什么言语,然而嘴角已噙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陈明安心下想着,这个毒妇不知何时勾搭上了容督主。

    现如今又是狗仗人势想逼他签下和离书。可督主大人定是帮衬她,不好直接拒绝,倒不如拖些时日。到时候回了京城,这个女人不还是任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