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亭眼眸睁大,映着对方的黑金龙袍。

    如骤亮的光华,点燃了信仰和前路的方向。

    他将不再浑浑噩噩。

    势必抓住这借力,青云直上,扶摇万里九重天!

    ……

    兰若亭重新戴上面具,换好了新的衣袍,跟在了楚月的身边。

    回到界天宫,就瞧见龙子蘅跟慕老夫人等有说有笑的。

    太夫人歉意道:“龙队长,愿以为,你还会怪罪我等。想不到龙队长是这等通情达理之人,豁达之高,让老身油然起敬。”

    “我和诸位交情匪浅,情同家人,焉有怪罪之说?”

    “能再见诸位,便是重逢之喜,心花怒放的欣喜已是冲了满脑,谈何怪罪?”

    龙子蘅文绉绉的儒雅模样,叫楚月有些不大适应的。

    叶无邪嘴角猛抽,瞧着对方那登堂入室反为主的样子,倒像是这厮是孙子,自己才是远道而来的人。

    楚月摸了摸下巴,眨巴两下眼睛。

    龙队长……

    当真没有怪罪吗?

    那小情绪闹得,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你们回来了。”

    太夫人说:“借界天宫宝地一用,炖好了汤,适才分给守夜的将士们喝了点,还给你们留了些呢,天寒地冻长夜霜冷,快来喝一口热乎的。”

    修行者多是辟谷,百日不食也无大碍。

    但五谷杂粮之正气之源,长久不食也会影响修炼的根基。

    纵不如那些辟谷丹、果腹丹来得精贵稀罕,却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叶无邪的身体微微僵住。

    想要说有关于祖父的事情,却不知如何提起。

    他不敢去看祖母浩瀚深邃温柔慈和的眼睛。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谁也不敢断定从前和以后。

    “这位是……?”

    太夫人拄着拐杖走来,一眼就看到了兰若亭。

    兰若亭坑蒙拐骗之时可谓是舌灿莲花,滔滔不绝。

    这会子倒是拘谨了起来,喉结滚动,就连眼神也不敢乱看。

    他低下了头,正要说自己是和侯爷相连着血契符的奴。

    “新相识的朋友。”

    兰若亭话尚未说出口,就听见楚月回得轻飘飘,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他扭过头,定定地看了好久。

    从心脏,到指尖,神经末梢都跟着悄然地颤动。

    朋友。

    他从未有过朋友。

    胞弟的未婚妻倒是想结识他。

    但在他被毁容后,看他的眼神便如看街边乞丐,走家行窃的老鼠。

    仿佛是什么晦气的垃圾。

    兰若亭至今都忘不掉那样的眼神。

    “榕榕,他是谁啊?”同行的少女问。

    那人回:“不认识,大概是哪家想要攀附权贵的人吧。”

    “啊?当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生得如此模样,奇丑可怖,还妄想攀附权贵?”

    “榕榕,你可要离他远点,别有什么不轨之心,我见他时常看你,当真是想吃天鹅肉了。”

    “……”

    兰若亭浑身发冷。

    彼时的他在想,自己定是疯了,觉得榕姑娘会为自己伸冤。

    胞弟是因为榕姑娘才乱刀割裂焰火烧毁他容貌的。

    他不曾怪过榕姑娘。

    因为他知道,胞弟才是始作俑者,该死的真凶。

    他甚至还抱有一丝幻想,认为如榕姑娘这般姣好的女子,定能襄助他。

    “原是朋友,可有什么忌口,恰好热汤有多,喝上几口暖暖身子吧。”

    太夫人慈和的声线把兰若亭从思绪之中带了回来。

    他怔怔地看了过去,浑身发冷,对上了太夫人温暖和煦的眼神笑意。

    “这孩子怎么了?”慕老夫人问道。

    老伯公皱了皱眉,“怎的浑身发冷?”

    慕惊云取了一件虎裘过来,披在了兰若亭的身上,又取出裹着精致绸缎的滚烫暖石递于兰若亭的手上,“正是天冷,穿得有些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