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已经被气得昏了头。

    带着一群精兵骑马出了城后,便浩浩荡荡地往京城方向赶去。

    果然如他所料,他带人从官道大摇大摆走了一会儿,就有一小队人马从路边出现。

    这一小队人马就十来人,看样子便是苏誉留下来的人。

    镇远侯冷冷地看着他们,专门把速度放慢下来。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敢不敢拦下他。

    看到镇远侯身后带着的大部队,这十几个人并不敢轻举妄动,反而调转马头离开。

    镇远侯猜想,他们是要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苏誉的。

    无所谓。

    在他们把消息告诉苏誉的时候,他已经带人走远了。

    苏誉若是敢带着大部队来追,那就更坐实了他的罪名!

    没人敢拦,镇远侯走得非常顺利。

    一天内,快马连过两个县。

    那些县的县令也都不敢拦,只敢在城楼上远远看着。

    到晚上休息时,镇远侯才进了下一个县城。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城门已经关闭。

    镇远侯毕竟养尊处优久了,凭着一腔怒气快马跑了一天本来就累。

    还要风餐露宿的话,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于是直接让人去把城门叫开。

    这个县城原本的县令在乱贼攻来时便带着家里人跑回了乡下,所以好早就没有了县令。

    苏誉走之前,让非常想做官,又立下过大功,也算有能力的杨宏峻暂时把这个位置顶上。

    杨宏峻原本是乱贼组织大乘教的军师。

    但不同于那些乱贼,他一心想着朝廷,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能正经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吃上朝廷的公粮。

    虽然只是代为主持县令的工作,但也算是暂时实现了他的愿望。

    所以杨宏峻勤勤恳恳地干活,恨不得每件事都亲身上阵。

    这天他还没有睡觉,点着油灯在处理公务。

    一阵突如其来的禀告声突兀响起,吓了他一跳。

    手中的公务放下,禀告的人还没到,杨宏峻就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打开了房门。

    “什么事?”

    “大人,镇远侯带着五百人,在城外喊门!”

    杨宏峻愣了愣。

    “咱们这附近又没有什么作乱的事情,他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来人自然也不知道,只说:“侯爷没说什么事,只一味地让我们开门。”

    “我们在城楼上确认过了,确实是镇远侯本人。”

    如果是镇远侯本人,半夜放他进来也不是不行。

    但是杨宏峻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这镇远侯大半夜带着一群人过来,万一他是被乱贼挟持的呢?

    他若是把城门打开了,乱贼半夜进城来抢杀,一座城的百姓都不能幸免!

    “城门在宵禁之后无故不得打开,他不肯说什么原因,我们不能打开城门。”

    杨宏峻冷静地说:“你们尽管回话。”

    “就说我们城中没有能话事的人,这城门不敢打开。”

    “告诉侯爷,咱们县城过去五十里,就还有一个更大的县城。”

    “那边的知县大人能话事,必定会在确认身份后打开城门迎他进去的。”

    杨宏峻还不算是苏誉的心腹人员。

    所以苏誉和镇远侯有一些矛盾的事情他虽知道,但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要鱼死网破的时候。

    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这镇远侯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大半夜带这么多人过来估计没有什么好事。

    而且他也没有说错。

    他不过是个代县令,没有真正做决定的权力。

    还好他们城距离下一个县城不远,按照他们的脚程,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达下个县城。

    来人听了杨宏峻的答复,便这般回去回话的。

    杨宏峻想了想,也跟着到了城楼上。

    不过他没有出面,而是躲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

    镇远侯在听到了那番拒绝他进城的话后,明显暴跳如雷。

    居然亲自站出来,在城楼底下骂了一通。

    “你们好大的狗胆,我是西南总兵,你敢不放我进城?”

    “下这命令的是何人,让他出来见本侯!”

    “不然,明日待城门打开,我进城后必要他好看!”

    楼上的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苦哈哈地保持沉默。

    至于明天城门打开后,镇远侯入城要怎么办,他们也不知道。

    杨宏峻的心也提了起来,“砰砰砰”地跳到了喉咙口。

    不过好在镇远侯赶着进京,不可能在这个地方浪费太多时间的。

    利用身份威逼了一通,城门还是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

    镇远侯一番怒气无处撒,又彻底被气精神了。

    他只能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赶往下一个五十里外的县城。

    听到人走后,杨宏峻才敢偷偷摸摸到城墙边上看着。

    “呼~”

    吓他一跳。

    要是明天早上城门打开,这镇远侯真带兵进了城,自己恐怕就要危险了。

    到时候他肯定得提前带人跑路,这个县城是不能待下去了。

    但好在,这人走了。

    不过等他回来的时候,估计自己也要遭罪。

    杨宏峻不敢耽搁,连夜派人从小门出去,送信到静安县去求助。

    静安县的陈县令被苏誉派来总理西南的灾后重建工作,他手中有不少苏誉的人。

    只要能得到他的帮助,杨宏峻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应当还能勉强留下的。

    ......

    镇远侯满肚子火气,带着人继续赶路。

    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杨宏峻,更谈不上生他的气。

    先前管家就说过,派去问消息的人,根本就进不了那些县城。

    因为那些县令们都得了苏誉的帮助,所以都是向着苏誉的。

    镇远侯很容易就把自己遭受的这一切对待,全都算到了苏誉和淮南王府的头上。

    若不是他,他何至于大半夜还得在外奔波?

    好在今晚月光很足,夜晚赶路也能看得清。

    镇远侯气得不轻,骑马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他们很快到达了下一个县城。

    本想着这个县城能开门把他们迎进去,自己能好好睡个觉,明日再继续赶路。

    结果他派去喊门的人,喊了半天,一点回应都没有得到。

    “侯爷,这城门夜晚似乎没有人把守啊......”

    喊门的人来回复。

    镇远侯指着城楼角落一处地方,大怒道:“什么没人?”

    “那处不是有火光吗?”

    刚说完,那处火光很快消失,整个城门口静悄悄、黑乎乎的,似乎真的没有人。

    镇远侯知道自己今晚是进不去城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找个地方扎营,随便歇息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