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后，王祁愉选择“认命”。
她终于是连眼前的一切都强行忽视掉，扬起的眼圈通红，却直直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会来，也不知道你会和张薇一起，不然……”
“不然怎样？”姜山山突然没了耐心。
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于是对她的占有欲作祟，让他根本无法忍受刚刚的一幕。
甚至要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她身上披着的外套丢掉。
幸好。
自小到大的教养让他到此刻仍旧能保持修养，勉强按下了心底冲动。
黑眸垂落，定定看着她。
“说话。”
他又凶她了。
王祁愉突然在想，他最近对自己这么凶，是真真地被惹恼了还是怎么？或者，他和张薇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么？
不。
肯定不会。
没有谁会舍得凶自己喜欢的人。
“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哭解决不了问题！”姜山山粗声粗气的，实在没有耐心。
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别的男人走的那么近！
站在他身边，和他说说笑笑，接人家递过来的酒，还披着他的衣服！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女孩的眼泪便“啪嗒”一下直接掉落。
姜山山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蓦地生疼！
下一刻。
他却紧紧皱起了眉。
“你从前没那么爱哭。”
小姑娘自小就是个软性子，长得像包子，性格也包子，可总归家里人护着，从来也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
加之她性格随和，平日里鲜少有事情能让她委屈到哭泣。
唯独最近这一周。
他在一周内，见她哭了三回。
“从前是从前，人本来就是会变的，对吗？”
她扬起脸，漂亮的眸子扑闪扑闪的，睫毛上却沾着泪。
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巴巴，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朋友，站在大人面前，一瞬间便要投入他怀抱里求安慰。
可偏偏，她没有扑过来。
姜山山其实已经准备抱着她安慰，像小时候一样，她做错了事，被王爷爷凶，便会瘪着小嘴，可怜巴巴让自己抱紧。
偏偏现在不一样了。
她明明已经委屈到了极致，身子都在颤抖，却偏偏还裹着别的男人的衣服，不愿意靠在他怀里。
“是会变，还变得特别快。”
快到他都来不及反应时，她便已经站在了别人身边。
“你来这地方干什么？为了和张哲见面？他有什么好！不过是成绩好，他家里头太普通……”
这话一出。
王祁愉心底被狠狠刺痛，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是，是会变。那你既然身边有别人了，何必还来管我？”她用力推了他一下，扬起的眼睛通红，“哥哥！我为什么来，我和谁在一块，都不需要你管！”
她心里受不住苦涩，一把将人狠狠推开。
姜山山，“？”
他猝不及防，竟被推的踉跄了下。
王祁愉转身就要走。
奈何男人被这一推，更动了肝火。
姜山山伸出手，便轻易将人抓了回来。
手臂一伸，再次扣住她手腕。
“松开！”
她冲着他吼。
从未有过一次拒绝他触碰的小女孩，竟在突然间性情大变，连他握手都不愿。
姜山山整个人僵住。
他几乎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黑眸紧紧凝在女孩染泪的脸蛋上，眉目蹙拢，“你什么意思？”
“松手——”王祁愉拼命挣扎。
她的脸上满是抗拒。
是姜山山认识她十八年来，头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可她越挣扎，姜山山越是不放。
手腕上细致的皮肉被捏紧，疼得她撕心裂肺。
“好痛！”
呜呜！
姜山山反射性松开了手，改为按住了她的肩，将人重新按回墙边，“你不挣扎就不会痛！”
“真的好痛……”女孩靠在墙上，却有些站不住了。
她只能低下头，任由身体无力地向下滑落，直到几乎跌坐在地上。
手指紧紧捂在胸口上。
她在哭。
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在簌簌往下掉。
心脏里仿佛抽搐一样的疼痛，宣告着她多少年的暗恋彻底无疾而终。
王祁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像是全世界的压力凭空席卷而来，要剥夺她的一切呼吸。
她彻底地被湮灭……
“你。”
姜山山分明还想说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只能硬生生收回去。
这一刻的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明明两人还隔着一些距离，可他已经能感受到她身上蔓延开的悲伤。
如杂草丛生，一片片蔓延看，直到将他整个人都牵扯进去。
他也跟着喘不过气。
“你、别哭了。”
蹲下身，姜山山试图去哄她。
天大的事情，依着她就好。
小女孩从小就懂事，她甚至不会对自己或者妈妈提任何要求，只有他们愿意给什么，她就要什么。
她的世界平和、安静，愿望也只有方寸大小。
妈妈曾经教过他。
“小愉这样的性子，也不贪心、也不会闹，更不会说。她要是受了委屈，打底都是埋在心里，所以啊，要是她哭了，你就依着她……”
“什么都依着嘛？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依着呀。”
“小愉不会提那种无理的要求。”
也是。
当时年纪也不大的姜山山认真想了想，小愉乖顺、懂事，根本不会提这种会让他为难的要求。
所以，他今天也蹲下了身体站在她面前，长指伸出，轻易挑开了她的脸。
泪痕满面，不知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山山不确定，这个委屈是来源于自己，还是其他人？
他目光与她平视，终于缓缓开口。
“所以，你想要什么？”
王祁愉怔怔的。
眼泪却不听话地自己往下掉。
直到男人说出下一句话。
“你要什么，我都依你。只要……你高兴。”
“可我只想要……”
“什么？”姜山山听不清，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声音实在太小。
“哥哥。”
她突然喊了他一声。
那样乖巧可爱，细细的一道声音。
姜山山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着的喉咙，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他“嗯？了一声。
王祁愉却又不说话了。
她就是只想要哥哥啊……
“你说，需要哥哥帮你做什么？是张哲欺负了你，还是，别的？”
问出来这句话，姜山山心底也针扎似的疼。
却见女孩摇了摇头。
他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所以，和他无关？”
“嗯。和张哲没有一点关系，他今天，只是碰巧遇到，帮了我。”
“原来如此。”
姜山山松了一口气。
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何在知道她对张哲没那个心思的时候，会突然感到浑身轻松。
“那你想……”
“学长！”话还没聊完，张薇的声音便已经从身后传了过来。
隔着些距离。
她步伐急促，呼吸也有些喘，连带着身上近身的裙子，包裹住凹凸有致的身材，都更为惹人注目。
“学长，薄夫人在那呢？你不是说要找她聊事儿么？我见她刚刚好像也在找你。”
“薄夫人找我？什么事？”
“没提。不过我跟她说了，说你就在这，我马上带你过去。”张薇顺势要去拉他的手，却已经被男人不着痕迹避开。
姜山山几乎一言不发，垂落的目光，只落在一旁泪痕未干的女孩身上。
张薇的目光来回挪动，假装无事发生，轻轻拽了他一下，“哎呀，薄夫人在等着呢？小愉要是有什么事，回去说也是一样的呀。”
“嗯。”
也好。
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姜山山便低头望过去，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小愉，你好好想一想，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王祁愉机械式地点了点头，泛红的眼睛一直盯在地板上。
她根本不敢抬起头。
不敢去看他，怕被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更不敢去看他和张薇在一起，琴瑟和谐的画面！
“走吧……”
“那你自己呆一会，我等下过来找你。”
交代完毕，两人一块离开。
王祁愉终于抬起了头，却只看见他们一同离去的背影。
“那不是厉大少和张薇么？前两天就听说张薇在圈子里宣扬，说她和厉大少关系匪浅，原还以为她吹牛呢，没想到是真的。”
“真是离谱……用的什么手段啊，厉大少，也是不挑。”
“嘘！别乱说，张薇爸爸，和厉氏合作不少，他们要是联姻，也算是强强联合。”
王祁愉走出来没几步，周围议论声便已经不绝于耳。
原来大家都那么看好他们。
也是。
无论样貌、家世，张薇都是不错的人选。
或许，她从来也都配不上他。
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纵然姜姨待她再好，也不是可以与他匹配的人。
早点断了这份心思，也许，对大家都好。
“小愉！原来你在这啊！我到处找不到你！”她正思忖时，那边已经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童风风火火的，朝她跑了过来。
“快快快，跟我去那边，警察来了！鲁威那狗东西，我看他今天还能不能酒醒了！”
她拉着小愉就往那边走。
两人刚到，就瞧见张哲已经在了。
他义正言辞，“是我亲眼看见的，就是鲁威，他想欺负小愉！别想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