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国舅心头朱砂痣 > 第475章 回京
    回京的这一路再次遇到了几次刺杀,不过都有惊无险。

    中途胡三离开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左手多了个铁手。

    “这铁匠脾气忒古怪,但是能耐还真是这个!”

    胡三显然十分喜欢这个左手,“看我给你捏个蛋!”

    他说着,弯腰朝着胡二的下半身掏去——

    胡二勒紧缰绳,侧身险些从马上跳下来。

    胡三嘿嘿一笑,再次捏了捏左手:“好用。”

    胡二瞥了他一眼,抬手却是朝着胡三的下面抓去——

    胡三赶忙抵挡,下意识地用了左手。

    就听叮的一声,胡二收回硌得生疼的圈,忍住龇牙咧嘴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嗯,好用。”

    转过身的时候,嘶了一声,连忙甩了甩手。

    一路上下雨的时候多,等快到京城的时候,天气忽然就放晴了。

    壁空如洗,万里如云。

    下雨的时候难受,可大太阳炙烤的滋味也不好受。

    得胜班师回朝,是何等殊荣?

    还是抵御外敌。

    只是当朝太子在这一役里壮烈殉国,沿途百姓下跪磕头,哭声震天。

    仁帝和皇后都等在宫门前。

    直到看到太子的棺椁,皇后的身子晃了晃,却仍是站稳。

    反观仁帝,面色平静甚至带着欣慰的笑意。

    文武百官跟在仁帝的身后,沈云州一席戎装郑重下跪:“微臣有罪!”

    宋思弦并没跟在队伍里。

    她提前坐了马车进城,混在了百姓的队伍里。

    远远地看着沈云州郑重的一跪,离得那么远,声音按道理说传不过来。

    偏偏宋思弦仿佛幻听一般,听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想,他跪得这一下,膝盖怕是红了。

    可是,究根到底沈云州到底有什么错呢?

    仁帝搀扶沈云州起来:“战场上刀剑无眼,此乃卫国之战,太子以身殉国是他的荣耀,也是朕的欣慰。”

    “朕以有这样的儿子骄傲。大曦因为有这样的太子,才能江山永固。”

    说仁帝不怪不怨,好好的人带出去,回来躺在了棺材里。

    究竟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如面上那般大度,已经无从知晓。

    起码此时此刻,看上去都是情真意切。

    皇后竭力维持端庄,眼泪终归是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泰王安王,甚至是出来迎接的齐王肃王端王,哭得一个比一个真情实意。

    涕泗横流,甚至有人险些以头抢地,哭倒在太子的棺椁前。

    队伍里后面的刑天却并没有哭。

    队伍前面的沈云州也没有哭。

    刑天曾经哭得眼睛都肿了,泪都已经哭干了,此时周围真真切切的哭声,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沈云州背地里有没有哭,有没有在瓢泼大雨中淋雨哭泣。

    没人知道。

    都说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只因没到伤心处。

    仁帝眼眶也蓄满了泪,却到底是憋了回去。

    宋思弦看着人群里一声比一声哭得凄惨,这情景仿佛不跟着哭都对不起这个沉闷的氛围。

    她脑海里不由得闪过太子的音容笑貌。

    想到他将她从监狱里捞出来送到了国舅府,想到她在马车里看着他与沈云州对弈。

    想着他笑得亲切自然,亲昵地叫着自己小舅母。

    宋思弦心里也木然地难受,眼泪却并没有出来。

    难过的表达,往往并不需要流泪,真正怀念一个人,也并不需要嚎啕大哭。

    可看着远处,哭得被抬下去的一个王爷,让宋思弦都有种错觉:这仿佛跟太子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兄弟。

    她看着那人的脸,却好像记不住那是几皇子。

    果然,皇室中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唱念做打俱佳演员。

    不给他们颁发个小金人都对不起他们的这份演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归是散了场。

    百姓们一个个的起身,掏出帕子擦干净眼泪,低头将自己娃抗在肩头,另一手牵着自己的婆娘家去。

    “爹爹,我想吃松子糖。”

    “好,一会儿去前面给你买……”

    百姓们四散回去,该下地的下地,该看店的看店,该叫卖的叫卖。

    街上又是熙熙攘攘恢复如常,刑天并没有随着太子的棺椁走。

    进了京,太子有名正言顺的妻子,太子妃。

    有东宫各种未亡人。

    她与他的情,到她护送他回京的这一路,到头了。

    宋思弦看着有的刚才还哭得仿佛死了爹的百姓,爬起来抖落抖落灰,再次从袖子里掏出瓜子磕得欢。

    有的跟她擦身而过,满脸的泪。

    宋思弦看得愕然。

    下一瞬就听那妇人小声抽噎道:“这帕子太、太辣了。”

    百姓们感谢保家卫国的战士是感谢的,惦念太子也是真切的。

    只是他们最在乎的,无非还是衣食住行,日常嚼用,奔波生计。

    宋思弦忽然理解了沈云州的难过。

    皇权之路,荆棘遍布,艰难险阻。

    一日没登顶,便一切都做不得数,太子还没下葬,百姓大哭一场,就将他遗忘,多年之后史书上也不过寥寥一笔太子殉国。

    宋思弦不由得想到沈云州。

    那沈云州的百年之后呢,太子都是如此,将来百年之后,沈云州岂不是史书板上钉钉的权臣奸佞?

    他的付出,他的为国为民,百姓们可会记得?

    她心情有些低落,大腿一疼。

    被一颗石子击中,一个半大的小童走过来,他娘立刻上来跟宋思弦道歉:“对不住,孩子皮,弹弓说了不让这么大……”

    “没事。”宋思弦自然不会跟小孩子计较。

    那妇人重重地拍在了孩子的屁股上:“我让你不听话!”

    巴掌声音大,实则亲娘打孩子也不会往死里打,无非是当着宋思弦的面,表一个态度。

    不过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他还穿着开裆裤,哭得鼻涕都当啷了下来。

    孩子的哭声吸引了周遭过往的行人,那妇人脸上挂不住,“哭什么哭,再哭让猫不留给你抓住!”

    孩子嘎地一声,吓得立刻呆住了。

    宋思弦:……

    特么沈云州还没死呢,风评就如此了么?

    见孩子不哭了,那妇人抱着他就要走,被宋思弦拦了下来。

    “等下——”

    妇人不解地看了过来,“妹子,刚才姐姐给你道歉了,是我没管教好孩子,你别跟孩子计较……”

    宋思弦点头:“孩子不懂事,我自然不计较,不过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么?”

    妇人被宋思弦一说,十分懵:“那你还想如何?”

    还想如何?

    宋思弦被这一句反问给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