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二爷的安排，她的盘算
“爷……”
百杳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震飞了江聿谨的情迷意乱。
他毫不犹豫地劈向染素汐的侧颈。
而后，阴沉着脸一手摁住松散的腰带，一手将那不知何时探入衣襟里作乱的小手丢了出来。
香炉中香烟澹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个呼吸都像是划破沉寂的利刃。
百杳站得笔直，后背发凉，无比悔恨自己刚刚办事时走得太快。
江聿谨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衫后，顺手扯过榻内折得整齐的被子，往女人的身上胡乱一裹，才道：“将她丢出去。”
百杳小心翼翼地说：“爷……染姑娘她……应该是烧糊涂了……”
江聿谨皱眉。
“刚刚属下就发现染姑娘体温过高……但是忘记和您说了……”
百杳噤声不再多言。
……
染素汐睁眼，就见斜刺里伸出只粗糙的黑手。
她想也不想，猛地抓过，张嘴就狠狠咬了下去，血锈味弥漫在嘴里。
“嗷嗷——”熟悉的音色。
染素汐愣愣地松口：“……白芨？”
白芨又平又方的大脸因为疼痛变得像是一根腌坏了的萝卜。
他抱着流血的手掌，连连向后踉跄了几步：“染姑娘……小的只是在喂您服散热的药丸。”
好可怕，呜呜……
“我发热了？”
白芨点头。
染素汐捏捏眉心，有点想不起来了：“这里是哪里？”
“雅庭阁的雅间。奴才是来接姑娘回府的。”
不对啊……
她明明记得自己出了雅庭阁，碰到了青霄，还中了药。
一门之外，有茶在闲聊：“听说了吗，昨儿有人看见青霄搂着一个绝色佳人进了长乐坊的后巷。”
昨天！
染素汐心头一震，粉拳无意识地攥紧。
“啊？你说这里的茶师青霄吗，他去长乐坊做什么？”
“去长乐坊当然是寻欢作乐啦！晚点儿咱们也去长乐坊看看，万一那小娘子真是长乐坊新进来的姑娘，你我也好排在前头，早点儿尝尝鲜。”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远。
染素汐颤抖着看向身上被换掉的衣衫，心中的慌乱几乎压抑不住。
“白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好像是青霄让人送你回来的。”
轰地，一道焦雷劈到头顶。
染素汐浑身一麻，眼前又开始发黑。
手暗暗在被子里检查了下，状若一切安好。
除了脑袋嗡嗡地疼，和浑身乏力外，她并没有感到不适。
“姑娘您再歇一歇，小的这就去唤回府的马车。”
“你不需要去寻三公子一同回去？”
“不用，三公子没回去长乐坊都不会那么快回府的。”
长乐坊是京城最有名的歌舞赌坊，江韶是京城顶尖的纨绔。
江韶有事没事、开心不开心，都会到长乐坊呆上一呆。
最夸张的一次是江韶赖在长乐坊足足一月有余，无论多少人劝说都没用。直到他把怀里的银票输干净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染素汐不能这么快回去。
她急需要弄清楚，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若她真被青霄占了便宜，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轻咬嘴唇，可她不想死。
“小女是三公子带出来的。若若是仅小女一人回府，却留三公子外面，小女恐怕会心下难安的。”
白芨：染姑娘什么时候和我们公子这般交好了？
“您是想去长乐坊？”
染素汐刚想点头，突然觉得脖子酸疼难忍。
走到铜镜前照了照，竟见侧脖颈有一道淤青，在莹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使不得使不得。长乐坊可不是您能去的地方。”
“劳烦你去寻一套男子的衣裳来给我。”
“姑娘可饶了小的吧，若是被二爷知道您去了长乐坊……”白芨连忙捂住嘴巴。
听到江聿谨，她眸色微动。
素手毫无意识地从侧脖颈的淤青上，摸向微开的唇瓣。
然后，稍稍拧眉，诧异地将手再收回到袖子里。
“三公子在长乐坊，你却在雅庭阁……这是二爷的安排？”
白芨捂着嘴巴疯狂地摇头。
染素汐却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突然回想起发现鸾栖偷情那晚，她和二爷在屋顶的对话——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只要制造些机会，对方便会上钩。”
“江某便多谢姑娘了……”
既然是二爷的安排，一定是稳妥的。
染素汐心里的慌张瞬间消散了。
她再度看向白芨，笑道：“你去唤车吧，我稍后就下去。”
白芨：……老天爷作证，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染素汐回府后，刚走到芙蓉榭院外，一眼就瞧见了某个圆眼睛，圆鼻头，圆脸的小丫头正坐在台阶上，无所事事地揪着花瓣。
“春花？”
春花双眼一亮，丢掉手里的花枝，一蹦一跳地跑来：“染姑娘，您回来啦。”
染素汐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春花说：“水水雾姐姐说她最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恐照顾不好姑娘您，便去求了管事的。管事请示了二爷，所以奴婢便被拨来芙蓉榭伺候姑娘啦。”
又是二爷……
“来芙蓉榭是你自己的意愿？”染素汐问。
她早就看出来水雾不想伺候她了。
可是，就算是水雾不来，也轮不到一个后厨的粗使丫头进入芙蓉榭才对。
“是呀！赵管事问奴婢愿不愿意来？奴婢说愿意，然后就来啦。”
“赵管事为什么会问你？”
春花歪头，想了想，说：“嗯——应该是他知道昨日的晚膳是奴婢送来芙蓉榭的，又知道奴婢和姑娘相处得还不错，所以就问喽。”
秀眉诧异地扬了扬，“我与你怎么相处得不错了？”
“没吵架呀！”
“……你很喜欢吵架？”
“也不是喜欢，就是挺擅长的。”
染素汐有些忍俊不禁：“你会同主子吵架吗？”
“不知道……姑娘您是奴婢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子。奴婢瞅着，您挺好说话的，而且您长得还好看，所以不用担心，奴婢就算是心里不舒坦，也不和您吵。”
染素汐没忍住笑出了声：“好，我记下了。日后就算你心里不舒坦，也得让着我。”
春花郑重地点头，“您放心吧。”
……
原本多了一个活泼的小丫头陪她打发时间，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谁知道这丫头是由内而外的心宽体胖，什么都不在乎。
白日里话多就算了，到了晚上也不知消停。
子时。
“肘子……酱肘子……”
染素汐翻了个身，挑帘看向蜷缩在榻边的小丫头。
她睡得憨实，小呼噜一个接着一个，打得欢快。偶尔还掺着两声吧嗒嘴和磨牙的声音，热闹得很。
“春花。”
“肘子……”
“……春花。”
春花哼哼两声，揉着眼睛撑起身，迷迷糊糊地问：“姑娘您唤奴婢？”
“不用守着了，你去休息吧。”
“没事儿，奴婢在这里睡得挺好的。”
“我睡不好。”
“？”
染素汐叹了口气，“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早起的话，帮我折两枝好看的杜鹃。”
“说起杜鹃的话，就属后厨那边没人住的韵香院开得最盛了。不过姑娘，您要杜鹃做什么？”
染素汐隔着夜色看向鸾栖院子的方向，淡淡道：“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