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南哭出声来。

    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这样害怕。

    平安他们动身的时候,勉勉强强能看清一点路。

    医疗队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这一刻,下了一天一夜的细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清新的味道。

    平安看着身后长长的车队,还有数不清送行的人。

    他想不到皇上和太上皇竟然带着文武百官来送行,一时之间离别气氛达到了高潮。

    “师傅,不是说姓李的去吗?怎么是白家轩?他爹可就他一个儿子,舍得吗?”

    孙思成叹气:“这件事原为我清楚,昨日白夫人乘坐的马车无意中冲撞了李大人的马车,李大人坐不稳一下子摔下来,你们说巧不巧?他居然摔折了一个胳膊。

    事出突然,临时还真没想好派什么人去,有人就提到了白家轩,白家轩本就是李大人的手下,李大人又是因为他母亲摔折的,皇上也就同意了。”

    平安都严重怀疑那个李大人是不是故意的,毕竟折一个胳膊比去江南要安稳的多。

    这下子白夫人怕是在家中痛哭了。

    “平安,这一路你跟师傅得把江南灾区可能发生的种种病疫,都仔细考虑清楚,再配上相应的方子,尽可能地避免到了地方手足无措。”

    “是,师傅,这会霍止指不定多难呢。”

    百草堂跟华寿堂、回春堂尽管都是全大周都有,但百草堂主要是庆州到京城这一片为主,华寿堂以江南那一片为主,回春堂则主要是西南那一片。

    平安想到汪清,汪清也是命不好,怎么就堪堪调去了江南?

    孙思成道:“谁不难呢?朱院正不难?六十出头的人了,还得走这一趟,还有你我,在家这么舒服,什么都不缺,还不是朝廷宣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师傅,您后悔当上侯爷了吗?”

    “你个傻子,当不当侯爷都得去,如果我们没有本事,就算是侯爷,也是个闲散侯爷,享受荣华富贵就好,但你我名气已出,一些事就避不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谁能不听皇上的呢?

    朱院正上了几次折子辞官,都被退回,原因是底下人暂时接不上,没有他的本事,也没有他会管理。

    这次他自荐前去,唯一的要求就是回来后能够回家安享晚年。”

    “他儿子呢?听说有一个儿子也在太医院。”

    “嗯,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开着朱家大药坊,有些药还是从我家拿货的,另外一个儿子在太医院,但医术还可以,就跟长卿一样,算不得出众,但远胜一般人。

    师傅现在觉得像长卿这样就很好,如你就太出众了,太出众不是好事。”

    孙思成复杂地看着平安,这是他最心爱的徒弟,也是他最上心的孩子。

    这几晚他实在睡不好,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平安。

    平安苦笑,曾经所有的人都希望他越来越出色,如师傅如先生。

    昨日他去两位先生那辞行,两位先生都是这话。

    “师傅,我们这一趟一定会没事的。”

    他连着两日给师傅算了卦,结果还算不错。

    他给自己算,却连着三次都不怎么好。

    这让他很有些心思,却一个人都不能说。

    师傅和先生一直以为算卦者不能自算。

    他却跟老方丈不同,他一直是可以给自己算的。

    这三年,他在这方面还是小有成绩的,玄学虽难,但他前世有两年因为一时兴趣,跟此方面的大师学了不少,这辈子就算是没有师傅领进门,他还是能把方丈给的书学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