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前,沈瑞满面忿忿,颇为不平。
出来后,他却一改从前的张扬,眉眼间多了几分落寞怅然,似乎方才这几个时辰里,已经经历了一番人生的大起大落。
府门外,早已有沈寒天安排好的两辆马车。
沈瑞瞥了一眼去往沈府的马车,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又回眸看了看兄长的背影。
对这位大哥,他情感复杂,一时间百感交集。
胸口压抑着千言万语,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末了,化成一声长叹,被他给咽了下去。
他坐进马车,吩咐:“回府。”
沈瑞回来后,第一时间进了外书房,到了晚间又去了王氏的屋里。
王氏其实早就知晓丈夫回来了,却不敢轻举妄动,硬生生挨到现在,见着沈瑞过来,她又惊又喜,忙按捺住激动:“二爷忙了一日,一定累了,要不要用些茶点宵夜?”
沈瑞摆摆手,眉宇间的疲惫未消。
只看他的脸还是从前的模样,但王氏总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往后你不必等我,夜深了就早些安置了。”他柔声嘱咐,“若是晚了,我就自个儿在书房歇下也是一样的。”
短短两句话听得王氏心惊肉跳。
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涌上心头。
她很想问一问,这往后是什么意思……
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只顺从地点点头,她又问:“今日一行可还顺利?”
“有大哥在前头领着,还成。”沈瑞似乎不想多说什么。
王氏得了这么个大概的结果也满意了,也不想寻根问底。
只要大方向大趋势还不错就足够。
由长房领着去了湘王府,且不论他们商谈的过程如何,能让风波平息,就能了却心头一桩患事。
第二日,沈家兄弟二人登门湘王府的消息就在朝堂之上传开了。
大约是有人有心为之,下了朝堂后没多久,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传遍了整个圣京城。
数年前,沈寒天与湘王的龃龉,众人有目共睹。
当年就以沈寒天狼狈离京,带着残废之躯回了云州作为结局,告一段落。
如今,因云梨班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又是沈寒天再次领着二弟登门,传来的消息却是沈家主动致歉。
细要算起来,这事儿还真未必扯得上沈家。
横竖一个小戏子,湘王是什么人,要多少美貌的小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凭一己之力,将事情闹翻天的翁姨娘又是琼贵妃教养出来的,琼贵妃不开口,反倒是沈家先给了台阶。
湘王再愤愤不平,再心有不甘,这已经递到跟前的台阶也由不得他不下。
自此,京中对抚安王府以及沈府的评价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
之前那些个关于他们沈家兄弟不和的传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就在当天晚间,湘王夫妇入宫。
大约是在老皇帝跟前跪求了好一阵子,总算求得了圣上的宽宥,得了两句不轻不重的斥责,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申时末那会儿,恭亲王府里正在摆晚饭。
谢二忙得脚不沾地。
如今身为世子妃的她早已揽权,这操持阖府上下虽劳累,却有着说不出的成就感。
谢二忙并快乐着。
恭亲王世子回来时却脸色一般。
瞧着丈夫面色不虞,谢二心头咯噔一下。
当着婆母的面,她也不好细问,便装作没瞧出来,依旧殷勤地布菜盛汤,俨然一副好儿媳的模样。